杨开泰握紧拳头，胸膛起伏，呼出沉重的气息道：“我没打过人，也不会持刀抢劫，不会……”

“现在没有以后呢？”

“……”杨开泰低头沉默一阵儿，突然说：“哥，你是不是挺讨厌我的，你是不是，看不上我。”

“你他妈说什麽？！这个问题回答多少遍了，还问，有毛病是不是！”甄帅气得脑仁疼，他现在真他妈想砸东西。

他端起杯子喝了两大口水，擡眼一瞥，杨开泰低头泫然欲泣，他旺盛的火气瞬间哑了一半，他咬牙冷静两秒，正反省自己是不是家庭不顺心把气撒他身上了。

“再给你说最后一遍，我从来都没有看不上……”

甄帅好不容易压下火气，用缓和的语气向他好好说，一言不发的杨开泰却突然起身走了。

“你，小杨，小杨！小杨！”

“杨开泰！！”

门“砰”地关上。

“操！！”甄帅往桌上踹了一脚，药洒落一地。

之后的几天，两个人没再跟对方联系。好不容易，甄帅火气消了，想给杨开泰发条消息，却发现他们小区着火了。

那时甄帅刚睡醒，打开手机就看到噼里啪啦弹送的新闻，他双眼迷糊着打开新闻视频。

越看……越熟悉。

直到视频里的画面转到杨开泰的家，甄帅猛地清醒，整栋楼被黑烟烈焰笼罩，里边不可能还有活人。

杨开泰这几天……

他心一惊！

同时，视频里的开裂的楼房轰然倒塌，甄帅紧绷的那根弦断开，火灾逃生的画面映在他的眼里。他跳下床着慌忙跑出去，边跑边给杨开泰打电话。

电话不断地打出去，全部杳无音讯。

甄帅彻底慌了，才坐上车，心就飞到了火灾现场。他打开新闻直播试图从中找到杨开泰的身影。

镜头从各式人群中掠过，火灾过后的现场触目惊心。

可是越着急越显无力，倒霉的是，通往他们小区的那段路，堵车了。

最后一段路程，他直接下车跑了过去。

他拐进小区居民楼，哭喊声不绝于耳，经过的每个人要麽脸色灰败，要麽失声痛哭。

前方的医生消防员擡着什麽向空地走来，他着急找杨开泰只不经心地瞥了眼。

他们擡出一个铺上白布的担架。

忽然一个女人扑过去，撕心裂肺地哭喊，“啊——”

“妈妈——”小女孩着急地哭着跟上。

悲戚的哭声喊得人心髒紧缩抽痛，他匆忙一瞥后回神，从他们身侧跑过，要紧的是赶快找到杨开泰。

“小杨！小杨！”

他大喊，没有回应，甚至周围没人愿意擡头往这边看。

“小杨！！杨开泰！！杨开泰！！”

甄帅喊了一圈，无人应答。

他转眼看向倒塌的居民楼，心慌无措。

不会……

不！不会的，肯定不会。

甄帅手指冰凉，双腿灌了铅越来越沉重，胡思乱想之际忽地瞥见前方绿化带里的树下，缩起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阴影落下，声音随之传出。

“小杨！”

甄帅喘着气儿蹲在他面前。

“杨开泰，你怎麽不接我电……”

眼前的人蜷缩着身子，低头双目无神，浑身发抖，还没缓过神。

“算了。”甄帅憋下要问出口的话，心疼地抱住他，“平安就好。”

良久，他听见杨开泰小声呢喃：“哥，我没有家了。”

甄帅轻拍他的背，安抚道：“有我在，你永远有家。”

“……我，”杨开泰忽然回抱住他，害怕似的搂得更紧，“只有你了。”

甄帅擡起眼皮，对面是楼体废墟，他有猜过那一家人的下场。

不过，没什麽可惋惜的。

他低声安慰杨开泰道：“放心，你哥哥会永远陪着你，永远永远是你的家人。”

“跟我回家吧。”他牵起杨开泰的手。

两个少年从灾后现场跑出，身后的一切不再重要，甄帅握着他的手，握着对他的承诺，将他带回了家。

没两天开学，生活步入正轨。

不到一个月，甄帅只觉杨开泰早就把自己警告他的话抛之脑后。

这天晚自习，甄帅给杨开泰买了生日蛋糕，召集朋友给他过生日。

可根本找不到人。

想起前两天他无意中看到杨开泰跟皮德几个人在一块儿，他就窝火。

问了同学都说没看见。他去找皮德，下到三楼忽地听到楼道有人提到他的名字，他放慢了脚步。

“唉，你知不知道甄帅？”

“知道啊，人如其名，超级帅，咱们楼上的。”

“啧，你脑子就想着人家帅不帅，你知不知道，他现在跟皮德那几个人玩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