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很冷，很冷。

没来得及憋气，冷水毫不留情地灌入口鼻，耳朵。

手挣扎着在水面扑腾两下，感觉整个人往下陷。

唇边吐出几个气泡往上飘去，视线也渐渐糊起来。

声音好像没这麽喧闹。

手心一暖，被什麽东西缠住，随后是手臂，人猛地脱出水面。

手好像碰到岸了。

她身上没什麽力气，全用来死死抓着河沿不放。

脑袋昏昏的，用力一咳嗽，吐出来几口水。

窒息感没这麽重，眼泪已经顺着脸颊划滑出来。

她张着嘴，拼命呼吸，眼皮一点一点试着掀起来。

周围围着小半圈人。

她想撑着地板，借力坐起来，但是失败了。

身后被一只大手扶着坐起来，背后裹来一件外套，不至于这麽冷。

好像有人嚷嚷“哪家姑娘？”然而太久没回来，没什麽人认识她。

人群窜出来两个小孩，大叫着“沈语姐姐。”忙着来扶她。

眼睛可以完全张开，人还惊魂未定。

人散了大半。

背后的手掌松开，人走到她前面蹲下“能上来吗？背你回去。”

几个小朋友帮着沈语往林粤的背上靠，她默默抓紧了他的衣服。

“抱紧，回去了。”他站起身，留三五秒让她缓沖一下。

－

林粤走的很稳，到半路，沈语缓过来不少。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可以……自己走了。”

“很快就到了。”人没松手，脚下也没停。

那几个孩子在前面打灯笼引路，不时回来紧张兮兮地看一眼。

一路无言。

沈语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湿头发贴在脖子上，脚尖一晃一晃。

身后的灯会不知道隔了多远，听不见声音。

这边的河面更澄澈，明月皎皎，化作条状，时长时短。

他的温度一点一点传到沈语身上，身体暖和起来。

近一点，再近一点，再再近一点。

好像听见家里的犬吠了。

前面好像有两个人站在门前等她……

23

阿婆看见沈语湿身，惊呼一声，引二人进屋。

到客厅，林粤把人放下，準备离开。

却被沈语一把拉住“去哪？”

他笑着松开她的手“回客栈。你赶紧换身衣服睡觉吧，别感冒了。”

“走哪？先把姜茶喝了。”阿婆从厨房拿出来两个玻璃杯和一个暖水壶。

至此林粤也不再推辞，被沈语拉着坐到茶几旁边两个椅子上。

面前玻璃杯里，冒着热气的姜茶由亏及盈。

两条姜丝打着圈沉到杯底。

姜茶没加红糖，本身又有些烫，辣糊糊地流过喉咙。

每喝下去一小口就得把杯子拿开，喘口气。

一杯姜茶喝到底，觉得脑袋发烫。

三言两语概述完事情经过，林粤準备离开。

阿婆见他身上也湿了，便商量着让阿公撑船送他去客栈，推辞再三，却也还是答应了。

沈语看了看还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外套，已经湿了大半。

再擡头，人已经出了屋子。

阿婆拿着毛巾催促她去洗澡，但人很快又窜出去了。

到院子里，林粤刚跨出大门。

顾不得什麽，只大喊道“林粤，我明天傍晚寺庙门口等你。”

背影被月色吞噬，白色T桖背后湿淋淋一大片，贴在身体上，他一挥手，不见蹤迹了。

－

翌日，沈语从被窝里爬起来，“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擡手一摸脑门，正常温度。

还好，只是小感冒，没有发烧。

窗外阳光正好，最适合晒衣服。

二话不说，直接翻身坐起，从衣柜拎出一件外套，穿在身上，经过床尾将搭在上面的是外套带上便下楼。

阿婆在院子里晒太阳，听见动静便知道她醒了。

沈语刚踏出屋子一步，就听见“早餐在锅里，自己拿。”

知她者，阿婆也。

铁锅盖下面蒸了包子和玉米。

她拿了一小半玉米，边咬边走到院子里。

“阿婆，我要洗衣服。”自个儿搬个小凳子坐在阿婆旁边，手里还拿着那件外套。

瞥了眼沈语手里那件昨天披着回来的外套，準备让她堆到洗衣盆里的回答变了，“盆子在卫生间，洗衣粉放在里面。”

沈语啃完玉米丢进桶里，接了桶水提出来。

衣服泡在水里，上面倒些洗衣粉，坐在树荫底下洗。

半小时后，沈语锤了锤她的腰，痛恨为什麽镇子上连一间小小的干洗店都没有，为什麽家里不安一个洗衣机。

手洗是真的废人，而且，这件衣服不知道比她的大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