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对她格外宽宥，几丝流逝的痕迹也掩不住的出色样貌。

谢温凉看着，却喜欢不起来。

季淑的声音带了埋怨：“你怎麽来这麽早啊。”

那人样貌已过四五十，西装革履，通身贵气，言语却很亲和。

“第一次和你们一起吃饭，总不好来得最晚。”

“哎哟，客气什麽啊。”

谢温凉是穿着校服过来的，季淑并没有让她提前换掉。

她皮肤白皙，梳了个马尾，看起来乖巧文静得要命。

她主动开口：“叔叔。”

虞正南露出个笑来，眼尾有几缕细纹，看得出是真的挺开心。

“哎！你们都来了，真好。”

季淑环视了一圈，偌大的空间内，琵琶音背景缭绕，却只有虞正南一人。

她疑惑道：“诶？小景没来吗？”

虞正南舒展开的眉目蹙起，面色不快道：“他说他们那社团有事。下次押我也要把他押来一起吃饭。”

他绅士地帮季淑拉开椅子。

季淑摆摆手，音调轻快：“这个年龄的孩子总是要忙的，干嘛这样说他。”

谢温凉无声落座在季淑身边。

这时候虞正南才后知后觉过来，这个包厢实在是定大了。

他光想着在二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大方，特意定了个大包间。

但就这麽点人，坐近了显得整张桌子空处太多，坐远了又难免不够亲近。于是也只能如此。

“我提前点了几个菜。”

他把菜单递给她，“凉凉，看看你想吃什麽。”

谢温凉露出一个小幅度的笑，轻轻摇了摇头，将红本的菜单推给季淑。

余光瞥见其上的菜品——一样就几百上千，是她无法企及的高度，和未曾见识过的价格。

季淑闻言顺手接过，将菜单放在她和虞正南中间。

“她一直这样，小家子气，你不要放在心上。”

虞正南：“不会啊，听说凉凉在学校里可是年级前几呢。”

他皱眉：“不像小景，每天就知道玩他那些不入流的东西，成绩是一点也上不来。”

随后是一声叹息：“让人很愁啊。”

“他还是个孩子嘛，有兴趣爱好很正常啊，我们那时候不也这样。”

季淑在菜单上勾选了两道，随后递给虞正南，说：“你来点吧。”

虞正南朝她笑了笑，又加了几道菜。

侍者将精致的菜品渐渐呈上来，谢温凉平静听着。

她知道季淑并不会主动将话题引到她身上，只需要捱过这些时间就好。

直到虞正南又一次提起她。

“以后凉凉和小景可以多相处相处，有你这麽优秀的姐姐在，他肯定也会进步的。”

谢温凉愣了下，她想，姐姐吗？可是季淑并没有说过，自己还有和他们继续相处的机会啊。

她以为只是极偶尔的一次，却没想到这可能只是个开始。

季淑这一刻简直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了满身，她几乎遏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虞正南提出要一起见一面，但他从未给出什麽许诺，季淑有这样的猜想，但绝不敢肯定。

她跟虞正南好了几年，这没错。但虞正南家大业大，从来没提过要让她进门。这些她也知晓。

只是见了一面，他竟然这样讲吗？旋即她明白过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那就只可能是看上了谢温凉的带头作用。

这时候她看见低眉顺眼穿着一身校服的谢温凉，没了先前的吐槽，只觉得怎麽看怎麽喜欢。

“凉凉啊，听见没有？下次带你们见一面，以后一定要和弟弟好好相处。”

这就把以后也定下来了吗？可是她在上高三，怎麽会有多少时间和那人的儿子相处。

弟弟吗？这算哪门子的弟弟？谢温凉并没有动作，她嘴唇绷紧，过了一会儿才回话：“嗯。”

“别光说话呀，快吃，看看合不合口味。”

谢温凉存着应付的心思过来，但虞正南却好像对她俩满意得要命。

“我听你妈妈说，凉凉在学校是学习委员呢。”

“一个閑职而已，又不干实事的。”

“那都是成绩好才能当上啊。”

季淑笑了笑，说：“这倒是。”

这场饭局说不好是在什麽心情中度过的。

虞正南开车送她们回家，道别完后季淑便道：“明天放学之后我带你去买身衣服，老穿个校服像什麽样子？”

谢温凉像路边随意播下的种子长成的小树，父亲去世之后便再没有人为她浇水施肥。

季淑很少管她，更不会主动关心她的情况。

其实已经猜到原因了，所以她回道：“我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