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长星星了

休渔期午尽

别人告知的初见

九月夏末，来福镇仍旧没有一丝秋的气息。所有的常绿阔叶林意志□□，坚决不掉一片叶子。许愿升入高一，正式成为一名高中生。抱着对新学校相当盛大的期待和憧憬，她绑起高马尾，红色的发圈晕染在金色的阳光下，格外耀眼。

新生班级总是格外喧闹，许愿所在的海中唯二自招班，大部分同学关系网早已交叉密布，谁和谁是初中同学，谁和谁幼儿园就认识了，谁和谁爸妈是同事......许愿一个人坐在教室靠门第一排，茫然地扫视着面前接二连三经过的混沌面孔。

刚刚认识的舍友被报到的人群沖散，零星分布在教室各个区域。人越来越多，但许愿身边的座位仍是空空。临近班会时间，一个圆圆脸女孩走了进来。第一眼就格外亲切，像是可以预料到长久以后和谐相处的同桌生活。许愿叫住了她，轻声询问。

“你要不要坐这里？”

圆圆脸女孩突然被喊住，观望全班的目光聚焦到了面前这个同样圆圆脸的女孩。没有什麽思索，她立刻笑答：“好啊！”

两个同样举目无亲的女孩开啓了一段略显拘束却愉快的交谈，于是，长达一年的同桌生活就此开始。

所有人到齐后班主任按照身高排序重新安排了位置。一坐下，许愿的脑袋就滴溜溜转个不停。左顾右盼，东张西望，希冀新奇，又略显羞涩与紧张。

扫视的目光在即将聚焦某个点的时刻却突然模糊了视线，虚化的背景一不小心扩大到了所有的肉眼可见。

一年以后，一个下了晚自习的夜里，许愿和程阅阅走回宿舍的路上，程阅阅告诉她，张皓高一刚开学的时候，其实坐在我的右边，和我隔着一个过道。

“那个时候他坐在我前边，他和他同桌比较高挡到我们视线了，我就商量跟他们调了下位置......”

原来，在我还不认识他的时光里，我们最近的距离是，高一二班教室里的一个过道。

“程阅阅，你剪了我姻缘线！”

“......”

初次印象

许愿对高一刚开学那段时间最大的印象是，冷冰冰作响的空调。

什麽都是冷色调，教室是，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好像也是。巨大的陌生不适和小小的自卑淡淡笼罩着她，和每一个青春期怯懦又沉默的女孩子一样。不是绝对的黑色，而是浅浅的灰色。

如果说有什麽巨大的拐弯点，那大概是加入了学校的广播台吧。

小学五年级凭着从上沪转学过来这个经历，班主任语文老师一厢情愿地认定许愿就是学校演讲比赛的最佳参赛选手。理由是：“大城市回来的孩子，普通话肯定更标準！说不定讲得比我还好嘞！”

小小的许愿凭着拔尖的学习成绩和标準的普通话深得老师信任。于是第一次硬着头皮在一个不大的教室里面对着一群同样硬着头皮的小孩子和几个评委老师，念出準备了许久的稿子。许愿一直不能忘记，二等奖获奖消息传来的时候，那张奖状的鲜红。

表达的种子就此种下。

海中的课余生活比许愿的初中丰富许多，自然，初中时候衆星捧月的优越感也在样优秀的环境里极速褪去。这一点许愿很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备。但是真的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落差感还是让人挫败不已。

面试结束过去了一阵时间后，许愿才知道，为什麽台长学姐每次看到她都会露出亲切甜美的笑容。

“你记不记得当时我们问你，为什麽想加入广播台。你脱口而出一句‘我喜欢’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去年刚刚进入广播台的我。”说完，台长学姐又是一笑，粲然无比。

广播台最忙的时候是每年运动会播报加油稿。连着两天在主席台上用话筒一篇篇送达同学们的祝福鼓劲和支持。许愿累在其中，更乐在其中。

唯一的缺憾是，连轴两日的工作让许愿与班里的体育赛事小小脱鈎。

运动会结束后，班里像是真正煮沸了的一锅汤。熟络的按钮被正式按下。

“诶，我跟你说，那个谁，四百米跑了第一！”

“何止，两百米第一也是他！太牛x了......”

“哎，怎麽可以有人成绩也那麽好，体育也那麽好啊！老天爷你不公平！”

“哈哈哈哈哈哈......”

课间许愿坐在位置上写写记记，就听到身边女孩各种嘈杂的议论声。

男孩更是直接舞到正主面前。

“张皓，牛x啊！”

“咳，不愧是张皓......”

许愿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本该置身风暴中心的叫做张皓的男孩，此刻却只是偶尔擡头笑笑，大部分时间仍低头注视着眼前的书，手里握着笔也在写着什麽。数学题？物理题？许愿不知道，但她想知道吗，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