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姜伊人一顿，“你直接还给周肃吧。”

她先走一步，留下刘明晰一头雾水。

他望了望姜伊人，又看了看周肃，有点搞不懂这钱到底是谁出的。

但基本礼貌还是要的，他面向周肃，硬邦邦地说了声，“谢谢。”

周肃点头，没什麽情绪。

刘明晰挠头，抠手，小动作多得像浑身爬了虫子，最后没忍住，“今晚的事，你不会告诉教练吧……师兄。”

原来是为了这一声“师兄”，都把自己扭成麻花了。

周肃失笑，“你以后少惹事，不然不一定像今天运气这麽好。”

“我知道！”

刘明晰重新满血複活，三步并两步，追上前面的姜伊人，“记者姐姐，今天也麻烦你了。”

沿着步行街，一路往回走。

周肃一个人落在后面，隔着三五米的距离，他能听见刘明晰和姜伊人的閑聊。

“……你怎麽知道我电话的？”

“我从林师兄那要来的。”

“你还挺聪明，知道避开队里的人。”

刘明晰不好意思地笑了，转而问姜伊人。

“听说你明天就走了，是真的吗？不是说在这里呆一个星期的吗，还差两天，这麽快就走？”

姜伊人：“工作做完了，所以就回去了呗，不然留下做什麽。”

“你可以看我们训练啊，周末我们也放假的，你多留两天，咱们还可以一块出去玩。”

姜伊人瞥他一眼，“还想着玩，我看你还是好好训练吧。”

钢针扎到气球上，逃脱制裁的小确幸，一下崩了。

刘明晰后半程终于安静。

顺路送姜伊人到女足宿舍，刘明晰说拜拜，转头看周肃，他站那没动，哪有走的意思。

姜伊人呢，抱臂，一副坐壁上观的态度。

这欲言又止的氛围，两人撚熟又对立的态度，一旁刘明晰终于察觉。

他眼睛睁大一圈圈，左右分别看看，小声说，“我先回去了，消失一晚上，不知道被发现了没有。”

“嗯……拜拜……”

他一溜烟小跑，转眼就没人影了。

姜伊人保持着沉默，看着周肃朝她走过来。

“明天你就回去了？”

“嗯。”

这话题有种明知故问的嫌疑，双方只走了一回合，就聊不下去了。

姜伊人本身很不喜欢拖拉和无意义的纠缠。

她先开口，“回去吧。”

“有什麽话，等你夏训结束，回到北城，到时候我们再谈一谈，不急在这一时。”

周肃看起来，也不像想说什麽的样子，棱角分明的脸，一直是平静的。

“那你明天几点走？”

飞机票是刚才在警局抽空订的，记忆犹新，“早上9点的飞机，我準备七点出门。”

周肃点点头。

“那你收拾东西吧，我先回去了。”

姜伊人转身进楼，背后一道目光，送她到走廊尽头，始终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

钥匙拧开宿舍门，姜伊人轻轻合拢门扇，后背贴在门扇上，像用尽力气的人，从灵魂深处吐出一口浊气。

一段恋情能複合，有感情就够，可怎麽样才能不再重蹈覆辙，短板决定了一切。

周肃就是那个短板。

明明是相爱的，可她却看不懂他，想靠近又忌惮，想分开又不舍。

情况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同样的分手会不会再上演。

姜伊人有种深陷在未知中的迷茫感。

对未来全然答不上来。

晚上睡得不好。

早起闹铃响时，好像才刚刚睡着，突然被现实拎起来，姜伊人带着起床气，拖行李下楼。

训练基地——聚集了全国体力最好的一群年轻人，什麽时候都不缺活力。

晚上有晚训，早上有早训，这会不知道是哪只队伍，已经在操场上跑了起来，哨声笑声，一阵阵飘过来。

估计叫的网约车快到了，姜伊人看了眼手机，快走几步，来到基地大门口。

不算太意外，周肃提前在等她，旁边还停了一辆越野车。

这个人端肃得厉害，穿黑色沖锋衣，拉链一直到顶，就连低头看手机，也站得笔直，让人无端联想起山谷里蜿蜒数千年的大河，抑或是每天按时圆缺的月。

姜伊人走过去，“你来送我机场？”

周肃收起手机，很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上车吧。”

这种事犯不着客气，姜伊人只拿了随身挎包，率先坐上副驾，然后从后视镜里，看见周肃一手提一个大箱子，动作利落塞进后备箱。

这个时候，姜伊人还会冒出奇怪的想法自娱自乐，她自己也觉得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