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丛郁当时正在写东西，听到他这话之后，她忍不住笑，下笔的动作都轻盈了。若是别人这麽自负，肯定会惹人生厌，但沈祺礼不一样——他天生耀眼，说这些话做这样的事只会让人觉得十分合适，他太过健康完美，配得上所有荣誉。当然，他的能力也足够支撑他去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季丛郁在低头写东西，没注意到沈祺礼偷偷看过来的眼神。

其实沈祺礼自己也没意识到他已经这样许久了——忍不住去看季丛郁，看在班级里总是安安静静的她在做什麽。

自从上次的谣言事件后，两人亲近了一些，但也没到挚友的程度。季丛郁和从前一样，在班级里很低调，不怎麽说话，但碰见他会和他打招呼，在走廊里看见他搬材料时也会提出帮忙……但也只是这样，她不像其他同学那样对他毫无顾忌，和他开玩笑，一次次地求他帮一些小忙，在课间邀请他一起去小卖部买吃的……

沈祺礼觉得这样的她很神秘，他对她很好奇，想多了解她，但又担心自己过于激进惹得她不悦，于是只是这样和她相处着，然后在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将目光久久地黏在她的身上。

这天下午，阳光炽烈，沈祺礼和其他几个篮球队队员刚结束半决赛，他们从后门进来，同学们又迎上去，问他们：“决赛就是明天了？和哪个班级打啊？”

沈祺礼说：“四班。”

季丛郁听到这句话，看向他们那一群人，意外发现沈祺礼就在那一堆人中看着她，像是盯着她看了很久，或者说，就是在等着她看过来的眼神。而她被他抓住了。

她对他笑了一下，继而若无其事地挪开眼神，好似什麽都没发生一样。

第二天，季丛郁打听到决赛的时间，第一次来到篮球比赛现场。之前比赛的时候，她都没来看过，只是在教室里休息。比起被日晒、为同班同学加油，她还是更喜欢在教室里吹空调做作业。

她知道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承认自己只是想要看周殷宇——周殷宇从小就喜欢打篮球，喜欢一般男生喜欢的所有运动。她想起之前，他还邀请她去看他打篮球，不过被她用“阳光太晒”这样的理由拒绝了。

她猜他会代表他们班级出来打比赛，她今天兴许能见到他。

她和周殷宇不一样，他能轻易就放弃他们这十几年来的情谊，她还绝情不到这种程度。

季丛郁猜测的没错，周殷宇的确是四班篮球队的队员，今天也的确会上场。

在上场之前，周殷宇在休息室里碰见沈祺礼。

自从那天天台偶遇之后，他就将沈祺礼记住了，也在几天之后想起他是那天那个闯进体育器材室的那个同学。沈祺礼似乎和他们很有缘，他和季丛郁的每一次见面，都会被他撞见。

上场前，周殷宇盯着沈祺礼看，发现他也在某个瞬间回头看自己。于是两人对视上，周殷宇默了片刻，直接上前和他交谈。

这是他第一次和沈祺礼说话。

他们似乎不需要提前通气就知道对方心中所想，所以在周殷宇向他问出“你和她很熟悉吗”这样的话时，沈祺礼很快就反应过来，周殷宇问的是他和季丛郁，他也立刻说：“我们是同班同学。”

周殷宇微微点头，露出了然的神情。

下一秒，沈祺礼直白问他：“你喜欢她？”

周殷宇看向沈祺礼，目光里是沈祺礼看不懂的複杂深沉，周殷宇似乎在想很多事，最后周殷宇说：“我讨厌她。”

沈祺礼想笑，他知道周殷宇在说谎——没有人会去保护自己讨厌的人。

而他本能地对周殷宇这种口是心非的行径感到不满，又或许，他是对周殷宇这个人感到不满。

后来沈祺礼想，这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在嫉妒周殷宇和季丛郁之间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谊了。

（6）发痛的掌心、医务室

两人这样简单地聊了几句之后，同学通知他们上场。

沈祺礼先发现了观衆席上季丛郁的存在。他在看见季丛郁后立刻看向周殷宇，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的时候，他意识到他们两人正在对视——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只是他们眼中的背景和陪衬，他们的世界里只剩下对方。

篮球在沈祺礼手中打滑，后来他意识到是自己手出汗了。

裁判一声令下后，比赛开始。

沈祺礼不想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周殷宇身上，但身体几乎不受控制，他的眼神总是下意识地黏在周殷宇身上，阻断他，对抗他。幸运的是，周殷宇正好是他们四班的主力，而周殷宇也很乐意和他这样“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