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在上(187)

他面上的神色淡淡的,“为什么?”

她说:“汉南不比大梁,司徒氏在诸国中是出了名的骁勇果决。若真按你所言,你去汉南为官,目的是要摧垮汉南摧垮司徒家,这谈何容易?汉南的皇帝又不是傻子,岂会看不透你的意图?”

听见她说这番话,严烨的神色仍旧不变,只淡淡望着她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复国么?”

“你费尽心机就是为了御极么?”她眉头深锁,“你要复国,做皇帝究竟有什么好?”

他语气却冷硬了,沉声道,“这同做皇帝无关。罢了,我不想同你谈这些,这样的家国大事,你不懂,我也不需要你懂。”自他记事起,他便是为了复仇复国而活,背上的包袱太沉,年复一年,早已深深嵌入了他的骨血和他融为一体。

这是一份执念,丢不开,舍不掉。

眼见他这样冥顽不化,她感到一丝惊惶,眼中簌簌落下泪来,连声道,“好好,你如今是半个字也听不进了。我苦口婆心,你却置若罔闻,我一心难道不是为你着想么?你着实教我伤心!”说罢别过头去吸着鼻子抹眼泪,哭得分外可怜。

陆妍笙当之无愧是他的软肋,她的眼泪更是治他的利器。严烨低叹出一口气,面上的神情似乎无可奈何,搂着她柔声道,“你都是为我着想,我自然知道。卿卿,你还不够了解我。我从来不会做毫无把握的事,若没有想好退路,我不会行这一步险棋。”

她听后神色一滞,抬起红红的大眼望他,“什么意思?”

他吻吻她的腮,森冷的眼半眯起,徐徐道,“如今兵荒马乱,征战沙场本就九死一生。四皇子是汉南的中流砥柱之辈,若他一死,汉南也不堪一击。”

她听后忽地了悟,“你想要趁机除去司徒彻?”

他含笑一点头,“且不论其它,但是他曾害你双目失明,便足以让他死数万次。此番,我必让他有来无回。”

原来他心中打的是这个算盘,趁着兵乱之际除去司徒彻,再图谋后话。陆妍笙心头霎时一片明朗,想了想又垮下脸,“可司徒彻不是省油的灯,要除他谈何容易?若是失手了怎么办?”

严烨抬手揉揉她的发,半开玩笑道,“失手了就跑啊,无论去哪儿都好,我养得活你。”

妍笙听后一阵唏嘘,这个厂公掌权十余载,敛财无数,用家财万贯富可敌国来形容,丝毫不为过。她感叹,“民脂民膏用起来真是不安心呢。”说完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吃午膳,因皱眉道,“严烨我饿了。”

他很认真地想了想,接着一把将她抱起来往卧房走,“我也饿了。”

☆、第93章

这天日头正盛,金灿灿的芒晃得人睁不开眼。

出征的日子,整个临安都是振奋的。皇帝病重不能亲自饯行,便由皇后代劳了。敦贤着了飞凤袍立在高楼上俯视芸芸众生,下方三十万将士肃容而立,领头的男人一身明光甲,手持青锋剑,器宇轩昂俯仰天地。

迎着朔风,皇后一身的阔袖大袍翻飞猎猎,她朝下看,扬着嗓门儿给诸位将士喊话。这样的景象中,内心再温婉的人也能展现出刚硬的一面。敦贤字字有力气荡山河,竟是从未有过的气势逼人。

严烨脱了一身蟒袍,顶天立地铁骨铮铮。花翎头盔覆去半边无瑕的脸,只露出一张紧抿的薄唇。面具在双眸处开了孔,他眸光森冷而凌厉,捧着酒碗朝上道,“臣等必不辱重望,不胜不归!”说完仰头将碗中的烈酒一饮而尽,狠狠将碗砸在地上摔了粉碎。

下头的一众将士受了鼓舞,纷纷饮酒砸碗。一切毕,众将士高呼“不胜不归”,严烨翻身上战马,烈风中他朝皇后揖手告辞,复领着一众人浩浩汤汤而去。

临安城门洞开,绵延百里的队伍望不见首尾,他策马朝南面疾奔,马蹄飞扬起一地的尘土。好一会儿,大军终于看不见了影儿,敦贤立在城楼上直直地望远方,半晌回不过神。

忽地肩头一暖,碧清取了披风过来盖在她肩上,望着她道,“娘娘,风愈发大了,回宫吧。”

她这才缓缓颔首,测过头看碧清,问:“你说严烨能打胜仗么?我眼皮子突突地跳,总是心神不宁的。”

碧清抚她的肩,换上副笑容宽慰她:“娘娘别胡思乱想了,大军才刚出征,说不得这种不吉利的话。”说罢稍顿了下,又续道,“厂公的本事您是知道的,别担心了。”

不担心?怎么可能呢。司徒彻在列国中是出了名的战将,她心里明白,碧清的话只是为了安慰她。大梁亡或存,全都在此一战,若严烨胜,则大梁得以保全,若司徒彻胜,太祖皇帝建下的三百年基业便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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