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在上(85)

他朝她一笑,“既然娘娘这么想凑这份儿热闹,臣就舍命相陪吧。”说罢便拉着她朝人头攒动的人堆走了过去。

严烨身量极高,身形挺拔有力,他将妍笙整个地圈在胸前,单手护着往人潮里头挪动。四周嘈杂拥挤,她被他禁锢得严严实实,几乎完全贴在他胸前,不由面红耳赤,心中更是悔不当初——真是典型的自找苦吃啊。

春日的天,身上的衣物本就单薄,两人隔着几层薄薄的布料紧贴在一起。陆妍笙曲线傲然,她羞得要烧起来,抬起两只小手搁在自己同严烨中间。她打起了退堂鼓,支吾道,“厂、厂公,人这么多,咱们还是别看了吧……”

严烨垂眸睨着她,“娘娘现在想后悔,怕是来不及了。”

妍笙闻言一愣,连忙抬眼看了看四周,发现两人的处境变得尤为尴尬,将好卡在中间,进退维艰。她顿感欲哭无泪,只得继续跟着严烨的步子朝里头艰难地挪动。

愈是往人群中央走,人潮愈是拥挤,他将她半搂半抱拥得更紧,两人的呼吸交错,几乎要使人迷乱,她耳朵都红得要烧起来,别过头不安地望向别处。忽地,前方似乎闪过了一道亮晃晃的白光,陆妍笙一滞,带她反应过来时,那把匕首已经朝着她们这方狠狠地刺了过来,猝不及防。

她大惊失色,“有刺客!”?

☆、以下犯上

?人声鼎沸之中,陆妍笙的惊呼被完全地淹没,唯一将这几个字听清的只有距离她最近的人。

与此同时,她瞧见更多的白光闪动,在凄冷的夜色中格外突兀刺眼。很显然,刺客并不止一人,或者数个,甚至更多。

妍笙一张脸更加惨白,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严烨的袖袍,声音出口,带着几分微弱地轻颤,她惶恐不安道,“厂公,有刺客,这可怎么好?”

严烨垂眸看一眼攥着自己袖袍的纤纤十指,神色里划过一丝讶异。

天下人都对他避之恐不及,看来她果真是吓坏了,竟然把他当做了救命的稻草。她眸子里的慌乱与惊惶掩饰不住,那双小手也在微微地颤抖。说来也是的,金尊玉贵的陆家嫡女,恐怕从来也没有见识过这样的阵仗吧。

严烨从未尝过被人如此依仗信任,他脑子里有刹那的怔忡,心底似乎涌上丝丝怜爱,似乎鬼使神差,他垂下眼道,“娘娘别慌,万事有臣在。”那音色难以描绘,仿佛冷玉上淌过温热的流水,自负孤高,仿若天下尽在指掌之间,又令人生出股诡异的错觉,有种温柔宠溺的意味。

说完,他抬起眸子扫一眼四周,眸中满含冷漠,森寒犹如冰霜。电光火石之间,距离他们最近的黑衣男人已经握着匕首靠拢过来,严烨伸出右臂将陆妍笙护到身侧,反手将那柄匕首夺过来便在那刺客的脖子上抹了一刀。

他神色漠然,手上的动作却快而狠辣,没有丝毫的犹豫留情。那刺客甚至来不及有反应,便有血注从脖颈处喷出来,陆妍笙倒吸一口气凉气捂住嘴,眼睁睁瞧着那刺客的身躯软软滑倒下去。

严烨的阔袖在下一瞬掩过来,遮挡去她的一切视线,只有淡淡的乌沉木气息将她笼罩其中。他说,“这等秽物,恐污了娘娘的眼睛。”

她脑子里嗡嗡的,又听见周遭的人潮里爆发出几声凄厉的尖叫,眼看闹出了人命,谁也不会再有兴致逛灯会。行人四散奔逃,花灯也散落了一地。

严烨拥着陆妍笙,森冷的眼望向街口的方向,数十个玄衣佩刀的东厂番子正渐行渐近,浩浩荡荡。

一眼望见那立在夜色中的人影,领头的厂臣连忙猫着腰疾步过来,站定了给他揖手,神色极为恭谨,夹杂几丝莫名的惶恐,惴惴道,“属下护驾来迟,罪该万死。”

严烨临风而立,凄冷的夜风吹扬起他白袍一角,衣袂如仙。他的眼森冷,吊起一边嘴角嘲讪一笑,“大化果然是处宝地,我才将落脚,便送来这么个大礼。”

那厂臣吓得双腿一软跪了地,伏首不住道,“属下自知死罪,只望督主开恩,赐属下将功折罪的机会!督主开恩,督主开恩……”接着便一下下地拿额头往冷硬的地上叩,砰砰作响。

严烨垂眸哂一眼,又伸手抚过腕上的佛串,幽幽一声嗟叹,神色之中竟显出几分悲天悯人的意态。他半眯着眸子沉声道:“咱们东厂替圣上分忧,树敌本就无数,这样的事我原也习惯了的。只是惊了贵妃娘娘的凤驾,着实太不该。”

听他这么一说,那厂臣连忙又朝陆妍笙叩起了头,涕泗横流地悲号道,“贵妃娘娘菩萨心肠,还望娘娘发发慈悲,饶奴才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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