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不动你会背我吗？”叶纯转过头笑着看他。

男人没说话，眼里含着笑看着她的挑逗。

前头的司机打着哈哈从后视镜里看他们一眼，“姑娘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是一起来玩的吧？”

叶纯不知道，那座小破山现在已经成为横海的一个小景点了，在她记忆里，好像有过这麽一幕，也不介意大叔的插话，“嗯，我们新婚，老公脸皮薄。”

她的眸子映着陈是的样子，他看她看得出神，伸手牵住她，十指相扣，无名指上的银色素戒有些耀眼。

“哎呦，那可巧了，我今儿跟我媳妇三十周年纪念日，送完你们我就回家过节了。”大叔性格开朗，面上洋溢着幸福。

叶纯单手拿着手机，把自己跟陈是一对儿的戒指露出来拍了张照，喜洋洋地客套：“真幸福。”左手食指一下下点在陈是的手背上，把照片递给他看。

陈是额前的碎发微分，薄唇一张一合轻声说：“我们也是。”

我们也会很幸福。

车停稳在山脚，叶纯下车，雪白的胳膊举在眼前挡着太阳，她不在的这几年这座破山被开发成观光点了，不远处叶纯看见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从山下下来，转头去看陈是，忍不住咋舌，这人活得这麽糙怎麽半点都不老。

陈是看着阳光下的女孩止不住皱眉，把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从包里拿出来扣在她头上，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叶纯放下胳膊，跟着陈是往前走，半个身子站在他的影子里，又被男人一把扯到身边。

“阿是，你什麽时候準备的？”叶纯把马尾从帽子后面的洞里拉出来，调整好，“里面还有什麽呀？”

陈是单肩挂着个包，一手牵着她，“在你嚷着要跟别人谈恋爱的时候。”

叶纯擡头看了眼眼前望不到头的阶梯，“我什麽时候……要不我们还是坐索道吧！”叶纯想起来陈是说的谈恋爱是什麽情况了，她在看动漫的时候犯的花癡，立马换了个话题。

陈是掐了下叶纯的脸，声音有些无奈：“慢慢走，累了我背你。”叶纯太瘦了，那副软骨架子，还是锻炼一下的好。

叶纯从小养的好，论人生疾苦她向来是旁观者，她不着调的往上爬，一会抓着陈是胳膊不松手，一会停下拍张照，拍风景也拍陈是。

山上似乎真的比山下凉一些，叶纯没闹着嫌热，陈是就陪着她，亦步亦趋。

“阿是，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带我来的时候？”叶纯快步往上走了几个石阶，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不厌其烦拿着手机拍了男人几张特写。

时间过去了六年，有些话叶纯都不记得了，陈是擡头眼睛狭长，望着叶纯点点头。

他当时觉得叶纯不会属于任何人，包括他，后来藏不住的私心被她揭破，原来她可以是属于他的，而他是唯一。

这座山承载了他为数不多但铭记的快乐，爱人回来了好友却逝去了。

陈是伸手拉住她，叶纯感觉被攥着的手腕逐渐发烫，“阿是？”他只是暗自伤神一瞬就被她发现。

“嗯。”

叶纯想了想，脚下的步子没停，依旧往上走，偶尔有风吹过，周边的树叶便沙沙的响。

“我走之前，自己来过这。”女孩的声音里夹着酸涩的笑音。

陈是的心紧了紧，浑身被阳光晒得滚烫，心跳在耳边扩大，听着身边人无事一般的话语，朝她看过去。

叶纯走路不专心，从手机相册单独分出来的一项相簿夹中调出一张照片给陈是看，照片里细细的枝头上冒着新叶，中间挂着几朵浅粉色的花苞，斜着生长的树干陈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陈是怔了下，有些无力地察觉心情。是他不好，是他傻傻的，没找到她。

叶纯挑了挑眼尾，压着帽檐擡头往前看，“阿是，好多虫子！”

陈是像刚回过神，叶纯已经躲到他身后了，她还是这麽讨厌虫子。

女孩在他身后轻轻拍了他两下，“阿是！”

陈是驱了驱成团的小飞虫，又被身后的人扯住衣角。

叶纯侧头看见那棵挂在石阶旁的桃树，它也没怎麽变，只是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在树上刻了字，她挥了挥手确保眼前没有小飞虫，走近看，上面写着，“这桃子真酸”。

女孩愣了一下，眉毛蹙着，她实在不理解，转头跟陈是对视上，语气带着点闷，“走吧，真无聊这人。”

虽然陈是说累了会背她，但叶纯还是慢悠悠地一口气爬到了山顶。

山上的人比叶纯想的要少，女孩喘着气坐在山顶的石头上，风吹起她耳边的碎发，陈是从包里拿出水拧开递给叶纯，气息四平八稳的，半点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