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殷戟却笑了起来，但林思渝可不会认为他在高兴。

果然，下一秒他整个人欺过来，逼视着林思渝，恨恨地道：“我可真想让你尝尝那滋味！”

“对，对不起。”除了道歉，林思渝不知道还能说什麽才能平複他的情绪，虽然道歉也并没有什麽用。

正当林思渝以为他要做些伤害自己的事来发洩心中的怒火时，殷戟却松开了钳制她的手，撑起上身，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她，“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上辈子作孽，这辈子偿还。这是你欠我的，你这辈子就活该被我折磨。”

说罢他翻过身躺回去，再不愿意多看林思渝一眼。

林思渝心中一片冰凉，她之前还抱有期望，无论自己前世怎样得罪了他，只要诚恳的道歉，想办法补偿，总有办法让他消气的。但现在……她觉得他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会放过她。

林思渝眼眶湿润，哽咽着问：“那你要怎麽折磨我？”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实在不是明智之选，但她此刻心头一片绝望，便自暴自弃地问了出来。

“不着急，我还没想好。”殷戟说完这句话后，便关掉了卧室的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中。

殷戟闭着眼睛，那些被他强行压制的记忆不断在脑海浮现。

他只用草草几句话描述了成为吸血鬼后所经历的事，但现实情况却远远没有那麽简单。

刚複活后的吸血鬼们，对“祖神”的态度十分敬畏。

“祖神”不仅赐予了他们新生，还慷慨的赐下了护佑他们的力量，吸血鬼们对其无不感恩。

殷戟表面上亦是如此，但他内心实际对于“祖神”，畏大于敬。

那场祭祀，殷戟是主祭，所以只有他偶尔能聆听到“祖神”的“旨意”。

“祖神”不仅告诉了他如何向他供奉人牲获取力量，也告诉了他扩张族群的手段。

殷戟听后暗暗心惊。

看来他们的这位“祖神”，的确是位不折不扣的邪神。

但他不打算说出真相，他不希望族人的信仰崩塌，终日生活在被邪神控制的恐惧中。

开始时，殷戟的确按照祖神的要求供奉祭品。祖神明确表示过自己对于活牲的喜爱，似乎鲜活的、生命力旺盛的祭品，能够让他获取更强大的力量。

但不多时，吸血鬼的存在就惊动了当时的一个驱魔师家族。

以殷戟为首的吸血鬼族群虽然不是驱魔师的对手，但仗着自身“刀枪不入”，也能和驱魔师打得有来有回，最终全身而退。

当时正值战乱，谨慎起见，殷戟不再捕捉活人，多从战场拖来尸体供奉。

不知是不是祖神对这不甚“新鲜”的祭品不太满意，从那之后，殷戟甚少聆听到来自祖神的“旨意”。

而殷戟也很快察觉到身体的变化。随着靠近祭祀之日，他常会感到莫名的烦躁，这种感觉在祭祀当日具像化。他发觉这种烦躁来源于对鲜血的渴望。

这种感觉在午夜的祭祀后消失，又在下一次祭祀即将到来时浓烈。

殷戟隐约猜到了什麽，但他无法确定。

直到有一次，他们被驱魔师围捕，错过了原本应该祭祀的时间。

极致的饑渴欲迅速笼罩了每一个吸血鬼，他们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如野兽般失去理智，被脑中的念头驱使着，只为那一口腥甜的鲜血。

当再度恢複意识时，入目满是驱魔师的尸体。

殷戟怔愣着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摸了摸湿润黏腻的嘴角，看到了满手血腥。

来不及多想，脑中的饑渴感再次萌生，殷戟明白这是“祖神”在催促他们。

他不敢迟疑，用驱魔师的尸体举行了献祭。

一切似乎回归了正常。

但殷戟知道，一切已无法再回归正常。

吸血鬼族群们一致认为，他们虽然依赖“祖神”的力量得以複活，但实际的肉身已然死亡，所以对鲜血有本能的渴望。

“祖神”可以克制他们的欲望，而当祭祀没能按时进行，“祖神”就获取不到足够的力量来压制他们的兽性。

但只有殷戟知道，事实其实完全相反。

他感受到了“祖神”对他们的冷漠，“祖神”不仅是他们的“救世主”，更是他们的“奴隶主”。

是的，他们只是“祖神”的奴隶罢了。

奴隶主是不需要在乎奴隶的死活的，他们只在乎奴隶有没有按时完成他的要求。

而这个要求，就是按时为他献上贡品。否则，便要在对鲜血的饑渴中沉沦，最终丧失神志，成为一头野兽。

世上没有全然的好处，他们获得了永生，自然要满足“祖神”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