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员沉默。

确实，就算再好的潜水员，也没办法保证在那麽深的海域游上十天百个月，同时还在追一群有足够能力弄死他的吸血鬼。

成啸扬缓缓道：“那就只能等船下次靠岸了。”

“也不一定会靠岸。”这时一直沉默的邝如烟开口了，“他们会隔三差五趁夜晚潜到岸上，一方面是搜寻用于祭祀的尸体；另一方面，因为祭祀需要在陆地进行，所以他们也要探查岸上的情况，如果发现驱魔师的蹤迹，他们会马上离开，再去寻找安全地点。”

“那你有什麽主意？”成啸扬问。

邝如烟叹口气：“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他们的蹤迹了。万一这群吸血鬼弃船而走，我们就再也无法锁定他们上岸的位置。他们躲进山里、村里，下次想再暴露蹤迹，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我的想法是这样。”邝如烟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先在海岸附近的城市暗中调查，但不要惊扰了他们。他们在祭祀前一定会先搜寻好祭品。根据资料，之前的祭品都是陈辉从殡仪馆买的。所以我们可以重点关注殡仪馆、医院太平间等地。就算发现了他们的蹤迹，也按兵不动，放任他们把尸体带走。然后等待祭祀那天，他们的船靠岸后，再一网打尽！”

“不行！”成啸扬严肃道，“万一这群吸血鬼不想那麽麻烦去寻找尸体，而是直接杀人呢？反正他们要的只是尸体，又不在乎怎麽得到。为了市民的安全，我认为临海城市应该加强警戒，必要时全城戒严！”

邝如烟觉得好气又好笑：“如果你这样做，不仅抓不到他们，而是更推动了他们去杀人！我曾和他们朝夕相处数月，非常了解他们。这群吸血鬼在能找到足够尸体作祭品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抓活人的！如果你非要全城戒严，才是逼着他们去抓活人！如果抓不到人完成祭祀，他们抑制不住渴血的欲望，丧失神志发狂的时候，你能保证一定制得住他们吗？当年我们元家派去的驱魔师可几乎全军覆没！”

听完她的话，成啸扬沉默了片刻，然后直视着邝如烟的双眼，平静道：“邝如烟前辈，按照你的说法，如果我们不去管吸血鬼，他们会收集尸体祭祀，不会残害活人。那麽，你是说正是驱魔师们的追捕，才导致人们遇害吗？”

邝如烟蓦地愣在当场。不止她，连元溪也愣了。

成啸扬看到衆人的反应，叹了口气，继续道：“诸位，我和你们一样也出身驱魔师世家，也曾遇到过诸如吸血鬼般难以解决的妖邪，所以我想说一下我的看法。”

元珩做了个请的手势。

“据我所知，”成啸扬语速不快，却十分清晰有力，“之所以当年元家会发现吸血鬼的存在，并对他们进行了数千年的追捕，是因为开始时他们确实为了祭祀自己的那位‘祖神’捕杀了许多普通人。而且他们脱胎于殷商时期，那是个还蛮荒未开的年代，人祭之风盛行。所以在他们的认知中，以人牲为祭是件很平常的事情。”

“而后来哪怕他们转变为以尸体为祭，也不是因为有了良知不愿意杀生，而是出于其他原因。他们的首领的异样情绪是理由之一，但我认为，驱魔师的存在也是另外一个重大原因。无论他们是否承认，他们都是惧怕我们的。”

成啸扬顿了顿，继续道：“不止吸血鬼，还有那些潜藏在暗处不敢轻举妄动的其他妖邪。他们是因为善良才不敢出来作恶吗？不。他们对人类，自始至终都有着潜在的巨大危险。不作恶还好，一旦作恶，普通人就只能引颈就戮。就像几个月前发生在游轮上的惨案，这群吸血鬼平时是很少杀人，但他们一旦动起手来，普通人根本毫无抵抗之力。虽然他们也有不得已的理由，但我想我们没有义务去理解他们，我们要做的，是保护人类！”

“我再说一次，保护人类的安全是我们的第一要义！”成啸扬目光从在场诸人身上一一扫过，“驱魔师的职责是保护人类的安全，将一切非自然威胁扼杀在摇篮中！因此，我们更不可以用普通人钓鱼执法，觉得牺牲一两个人是值得的，这和我们的初衷已经背道而驰了！”

最后，成啸扬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无论诸位怎麽想，总之在我这里，绝不认同。现在既然吸血鬼一案由我、由军方接手，那麽希望大家秉承这个理念，倾力合作，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追捕吸血鬼的计划，不要让更多人受害，谢谢！”

随着成啸扬话音落下，现场再次陷入沉寂。

元溪悄悄朝邝如烟的方向看了眼，她紧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麽。这个时候该庆幸吸血鬼无论什麽心情，脸色都是始终如一的苍白。成啸扬这番话明显是“警告”她的，如果换做其他人不知道脸色会难看成什麽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