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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辙(40)
作者:篠山白実 阅读记录
“你们的花娘,喜欢这斗花帖吗?”
“说不上喜欢不喜欢,这在谷远皆是寻常事,想来其他地界也会有别的类似选举吧。青楼酒肆嘛,不都搞这个来吸引人。”听风幕问话,鸨母自嘲笑笑,不过倒也带着一份释然:“常人都道青楼女子苦,只是在这谷远,我们已是过得很好了。毕竟换做别的地方,又如何有可能,让良家女子与我们青楼中人一同比拼高下?世人终究还是一边爱着这份风情,一边在心中鄙夷我们低贱的,然而这又如何是我们所愿呢。”
“……抱歉,今天不知是怎麽了,与小娘子小郎君虽是短短相识,倒说了这麽一箩筐抱怨的话来,还请原谅则个。”鸨母絮叨了一会儿,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麽,脸颊微红,起身向他们微微欠身行礼。
自知她起码是有一半在打同情牌,好让他们别再追究这件事,尽快结了这公案,风幕还不至于被这样拐跑;但除此以外还有一半的真情流露,却也真的叫他心中起了波澜。正如昨夜风灯抱着他问的,这些风尘女子从未做错什麽,然而只是由于她们的出身、她们的命运,她们便要永远这样低人一等,即便是旁人看似对其的怜悯,那归根究底不也是一种来源自高高在上的俯视吗?
他开导风灯不要去随意挥霍自己的善意,这既是自保,也是对他人的尊重。然而此时此刻他在这里,却又突然明白为何骄傲是骄傲之人的血肉、而只能成为他人不过供给光鲜的毛发了。因为事实便是,只有拥有过尊严才能站起来,感受到真实的挫骨之痛。从来时便失却一切的人,在自己的心里却同样是卑微的。
又何必对这样的人动手,都是可怜人。
思及此处,再顾忌到这烟花地总与风灯有着些微联系,风幕终究姑且放开了昨日的事情,便告辞準备离开。
却是丘娘在最后伸手拦住了他。
风幕从长纱的缝隙间看过去,只见少女的嘴角勾起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那握着酒杯的手指修长白皙,仿佛一抹通透的寒玉,敲击在衆人心上。
她说。
“为了我们的冰释前嫌,一起干了这杯吧?”
午时-往事难共君楼台
当风灯捂着闷痛的头,从陌生床铺上醒来时,首先意识到的一件事,就是风幕不在她身边。而昨夜发生的一切则像跑马灯似的晃过,醉后种种皆蒙上一层薄雾,影影绰绰看不清楚,只隐约记得自己确实是与风幕找了间屋子暂住下了。
屋里大桌上摆着些清粥小菜,宿醉的她却无一丝胃口,略过眼便出门寻人去。可惜这院内侍女仆从们委实一问三不知,就像全然不知道有此人存在,更兼其他信息也不肯多透露一句。寻不见风幕下落,这对风灯而言无疑正是最大的恐惧了。无奈之下只得强忍心慌,独自出了院落。
此间已过申时,昨夜闹到再晚此时也该起了,谷远街头陆陆续续开始有行人走动。看见这些路人,她又不免想到那追来的衆多男子强塞花帖、后被强行拉到彩昙楼的情景,小脸白了一白。所幸今日大街上远没有斗花帖时期那般热闹,不然她怕是只敢在暗巷小路中穿行,再不愿在这谷远街头抛头露面了。
说要找风幕,但风灯其实并无有多少头绪,也想不到他把自己抛下是要去做什麽。开始只在这街头巷尾乱晃,甚至于也不敢走太远,怕自己忘记回那院落的路,好歹那还是个她们都知晓的地方吧,总比期待在随便哪条街偶遇要靠谱些。
而大抵实在是重複看到她太多回,在又一次经过云巷时,一个老爷子叫住了风灯,好心问了她缘由。她本没抱任何期待,只是出于礼貌回答了老爷子的问题,没想到老爷子竟给了她一个意外之喜——他还真的见过风幕。
“是那个坐四轮车的小郎君吧……见过,见过,大约是卯时左右?他和一个粉衣小娘子在一起咧,就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娘子。我好像听到他们在说彩昙楼什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去。小娘子你要去找他们吗?”
粉衣小娘子、彩昙楼?
师兄怎麽会和女子在一起,还去了那种地方?
风灯脑里一片懵,连自己有没有向这爷爷道谢都不记得了,也不管他在卯时听到的消息、这申时还能不能管用,一门心思就往了彩昙楼去。
结果总有一句话:无巧不成书。偏偏在即将到达彩昙楼的时候,就被风灯见到风幕与一女子并肩从楼中出来,门口还有人沖他们打招呼,口称两位真是佳侣羡煞旁人如何。她定睛一瞧那不正是昨天逼着她脱面纱的鸨母吗,险些没跑到人门前去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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