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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辙(54)
作者:篠山白実 阅读记录
尽管风幕心知肚明,若他不幸在风灯面前身陨,无疑会让她承受难以言喻的悲痛与打击。可因他的无能,他已经失去过一回最重要的人了,也正是因为曾经的他没能保护好风灯,才会让她平白吃了这麽多苦、受了如此多的委屈。那样无法抹去的伤痛,风灯这辈子经历过一次便够了。
念及此处,风幕心底更为坦蕩,面上流露出一片云淡风轻的漠视来,就连见惯生死的黑衣人都不免在这平静当中愣怔片刻。
可是,风灯又能接受吗。
最了解风幕脾性不过的她又怎麽会看不出自家师兄的打算,虽不明白风幕具体想做什麽,但那分明是舍生取义的意思,她已经差点失去过风幕一次,又怎麽舍得再失去他第二次!
在察觉到风幕想法的同时,风灯也暗中运起内力。丝丝缕缕的血迹被内力激蕩着,从她嘴角渗出,高热的体温折磨着她的神志,眼前之人的身形也再次变得模糊。
……不似你师兄武功尽失功力散尽,你的内力还在但经脉已被毒药腐蚀……管道残破而水流不断,这可不是什麽好事……轻功之类也就罢了,再像之前那样随意使用内力打斗,只会加速你的死亡……
星谷中大夫的话仿佛还在耳边,风灯的内力源源不断地往阳明经中灌注,同时流失的是她如同风中残烛一般的生命力。
她无比恐惧死亡,尚且贪恋这世间一切美好。但从遍地鲜血的连绵河道溯源,走进那座由枯骨垒砌而成的山上,迎着悲号与痛呼的狂风大作,她对风幕的爱依旧执着地生长着。
那是挺立千年的杨树,是险峻起伏的花岗,是滔天无边的巨浪,是函盖充周的星穹。
只要是为他,她,无惧。
风灯擡起酸胀颤抖的胸膛,探着身子向黑衣人的方向伸出手掌、等待内力倾注于此的瞬间发出全力一击。
与此同时,有什麽东西随着这个动作掉在了地上。
铛铛——
一声清脆的响声令风幕微微扬起的袖口、黑衣人近在咫尺的刀锋与风灯擡起的手掌都顿了顿。三人的视线几乎同时聚焦在巴掌大的令牌上。
那黑色牌子似玉似铁又似木,不知是用什麽材质雕刻而成,隐隐透着润泽却又锋利的光晕来,而牌子上仅刻着一个字。
清。
这一分神,风灯方才积攒起的内力便不受控制地四散而去,始终是上天着她不喜。她知此时已至绝路,视线不由得在这最终时刻贪恋那始终挡在她身前的风幕,近乎绝望的情绪袭上她的心头。
“竟然是她……还真让你们说对了……”
然而当风灯撑起上半身,试图向风幕的方向靠近时,她模糊视野里的黑衣人却行动一滞。随后,不论是高度紧张的风幕,还是洩气死心的风灯,均从那捂得严严实实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几分难堪,紧接着这样的情绪又变为了被戏耍过后的恼怒,却连半分杀机都不见了。
他显然再无和两人多话的意思,一个闪身捡起地上的令牌后便利落收刀,又无声无息地从原路翻了出去。
距其人进屋至此,只有短短三分钟。
风幕与风灯懵怔片刻后,不由面面相觑,显然是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简直是莫名其妙。无论是这黑衣人突如其来的刺杀、还是最后捡起牌子兀自离开的举动,都像是一场完全不好笑的玩笑。
今晚这戏剧般的遭遇到底由何而起,风灯浑然摸不着头脑。风幕也皱着眉头一直打量着刚才令牌坠落的地方,恍惚间想起了什麽:虽只看到一眼,但这个牌子与那时丘娘给他的别无二致,可那个令牌他不是已经还回去了吗?莫非……
半晌,他无奈苦笑起来。
自己真的是惹到不能惹的人了,还害得师妹平白遭受这场无妄之灾。
“或许是这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又和瞳楼扯上了关系……无论如何,所幸他没有杀人灭口。”风幕剧烈的心跳久久不能平複,思索间竟在无意中呢喃出声。他无法再忍受风灯哪怕受到一点伤了,何况是那样危险的境遇。
虽然心中已有了些许揣测,但风幕此时并不想把风灯再牵扯到这样危险的江湖纷争中来,只好先把那些纷繁的线索放在一边。他们这次绝处逢生实属侥幸,此时安抚病重惊恐的风灯,才是最为重要的事项。
风幕推着轮椅旋了半圈,正想好言哄慰小师妹一番,却正好撞见了风灯蜷着身子偷偷揩去嘴角血痕的模样。风幕知她方才定是又试图逼出内力了,心下大痛,不可遏制的怒火直沖心胸。
“你既知自己伤重,又在病中,难道就不能多爱惜一些身体吗?如此叫我怎麽放心?”风幕言辞锐利、眉目皆冷,谁能想到刚刚在杀手面前不惜舍身相护风灯的人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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