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瑶看了眼她锁骨上还没t消下去的草莓印，意有所指道：“你还不和之前一样？”

“毕业了，想过回国吗？”

她似乎是随口一问，穆瑶的呼吸沉了沉，她将酒杯搁在台面上，力道有点没控制住，发出一声钝响。

“不了。”她说道，“我接了两个电影，接下来两年都会在国外工作。”

“穆瑶。”穆滢撑着头看她，“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凡事都要给自己留余地，横沖直撞注定会头破血流的。”

“余地？”穆瑶笑了笑，“指的是能让自己回头的退路吗？”

“回头怎麽了？回头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吗？有些人想回头都没那个资本呢。”

想到之前原野打来的那笔治疗费用，穆滢沖着她眨眨眼，“说不定你一回头，你就会发现之前以为失去了的东西，其实都还在。”

“如果不是你错过了，我会怀疑你在讽刺我的演讲。”

穆滢微愣：“你说了什麽？”

即使环境嘈杂，穆滢依旧能够很清楚地听到穆瑶的声音。

“坚定自己的选择，往前走，不回头。”

想到这里，穆瑶躺在床上滚了两圈，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因着原野的那一番话，她觉得现在的一切都乱套了。

闪烁的手机屏幕在黑暗的环境中很明显，穆瑶趴在床上，拿起枕头边的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让穆瑶一愣，都这个点了，原野找她有什麽事情吗？

如果再说一些她招架不了的话，今晚还要不要睡了？

穆瑶的手指下意识在手机边框摩挲着，在电话即将挂断的时候，她还是接了起来：“喂？”

原野还没说话，她就听到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急忙问道：“兜兜怎麽了？”

“他做噩梦了，正在找你。”原野的语气中透着些无奈，“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上来一趟吗？”

听着孩子在电话那头哭得直咳嗽，穆瑶睡衣都来不及换上，披了件衣服直接上楼了。

在孩子面前，两人之间的别扭和龃龉暂时也烟消云散了。

“他刚才出了一身汗，你抱着他，我给他拿一件干衣服。”

穆瑶接过原野怀中的孩子，兜兜这段时间好像又重了些，抱在手里也愈发沉了。

看见穆瑶，兜兜的情绪平複很多，但还是止不住抽抽嗒嗒，小肩膀一耸一耸的。

也不知做了什麽可怕的噩梦，他身上全部都汗湿了。

穆瑶抽了一张纸，擦掉他眼角溢出来的眼泪，温柔地问道：“宝宝做噩梦了吗？”

兜兜肉乎乎的手指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委屈巴巴地说道：“梦到妈妈掉到山下面去了，我叫妈妈，妈妈一直不回头，就……就掉下去了。”

穆瑶心头一凛，猛然意识到了曾经忽略的问题，她一直不回头地往前走，去追逐自己想要的光亮，却忽略了身后努力成长的小小的幼苗。

“妈妈不要去山上好不好？”兜兜哭得嗓子都有点哑了，“黑乎乎的，好恐怖。”

穆瑶捉了他的手，亲了亲，柔声说道：“好，妈妈不去，兜兜别怕。”

她心中酸软，在没遇到兜兜之前，她想象不到世界上会有这样小小的生命给她全心全意的爱。

原野将兜兜的衣服拿了过来。

“给我吧，我来给他换。”

兜兜脱了衣服，漏出了肉乎乎的小肚子，穆瑶没忍住，上手戳了戳。

“又胖了。”原野评价道，“前段时间我妈带着他的时候肯定又饮食超标，该减减了。”

小孩子能多吃到哪儿去啊？穆瑶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才三岁半，你想让他练腹肌吗？”

原野捏了捏他肉乎乎的手臂，逗着他：“儿子，你想不想拥有和爸爸一样的肌肉？”

“要，爸爸的肌肉很帅，兜兜也想拥有很帅的肌肉。”

听着父子俩的对话，穆瑶满头黑线，她怕孩子着凉，快速地帮他把衣服穿上。

“妈妈。”兜兜抱着她的手臂黏着她，“你今天能不能就住在这里陪我呀？兜兜想睡在你和爸爸的中间。”

英国梨与小苍兰

小孩子的眼泪刚止住, 泪水洗过的眼睛很清澈，穆瑶觉得再坚硬的心髒在面对他时都会变得分外柔软。

更何况，他才做了那样的噩梦, 现在正是心理脆弱的时候, 此时此刻，她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没有擡头看原野，只是在孩子的眉心落下一个很轻很轻的吻，很温柔地说道：“好，兜兜快睡，不要害怕, 妈妈今晚陪着你。”

兜兜笑起来很好看, 在暖色的灯光下, 他肉乎乎的粉嫩小脸上绒毛清晰可见。

相认的这几个月来，能看见这个孩子在她的身边一点点长大，她觉得是生活给她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