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送来他身上的皂角香。

宋清音手指微微一蜷，把窗台上的书本搬回桌肚。

东方御连声说“完了完了完了”，班上的人陆陆续续走进来，班长站上讲台说：“同学们！我们班的节目在彙演上拿了第二名，而且考完试，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今晚要不要一起聚会，庆祝庆祝？”

几个同学拉长声调起哄，班长笑说：“我选了几个地点，发在班级群里，大家参与一下投票，AA制，自愿参与。”

夏城一中师资雄厚，重本率高，校规却远远没有达到森严的地步。虽然规定了教学楼不能用手机，但这会儿，同学们都放松地把手机拿出来，点进班级群投票，还有人给没来教室的同学发消息。

宋清音看见群投票有三个地点，都是在学校附近。

她从前的生活其实非常贫瘠，如一片空白的洼地。最接近夏城学生的部分，应该是每个星期坐在小镇朋友家看见的扫雷和打字游戏。

听说夏城最大KTV的楼顶可以看见跨年烟火，宋清音在很多文艺作品里，都看见烟火成为浪漫爱情的象征。

她怀揣巨大的私心，投了KTV一票。投票里的各个选项咬得很紧，好在最后KTV略胜一筹。

一共二十三个同学报名，宋清音仔细察看班级群里面的名单，确认祁瑾宴也要去，略微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去了KTV，订最大的包厢。宋清音和女生们坐在一边，祁瑾宴坐在另一边，中间隔了一张长桌和十三个人。

宋清音不太挑食，由着其他人点菜。菜品陆陆续续送上来，已经有人拿起麦克风一展歌喉。

宋清音有点饿，洗完手之后认真吃饭。她一直状似无意地观察祁瑾宴，想了解他喜欢吃什麽菜。

可是他似乎没有特别的喜好，就像在陶宏朗生日会一样，对所有菜品都雨露均沾。

一个遥远如月光的人，对饮食和动物都没有额外的偏好，可是却说，可能会为了某个女生心动。

宋清音慢慢吃着菜，因为觉得自己歌喉平平，没打算唱歌。

班长有意把场子烘热，买了一副牌进来，说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这麽老土——”郑舣刚张了个嘴，对上班长视线，谄媚地笑，“当然，班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宋清音是整条长桌上最专心吃饭的人，她抽了牌，一张红桃J。又偷看祁瑾宴，他似乎也没抽中什麽，正在回手机消息。

于是她放心地继续吃饭。

“谁抽中大王了？”班长问。

坐在宋清音右手边的东方御举起牌：“我！我是第一个抽中的，来点刺激的，大冒险！”

衆人起哄，班长笑着抽冒险牌，抽出后，班长表情变得奇怪，在衆人的催促声中说：“亲吻你左手边的第一个异性。”

宋清音拿筷子的手僵住。

她几乎是慌乱地擡起眸，下意识望向对面。

祁瑾宴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动作，两人视线在半空中轻轻一撞。

烟花

宋清音和祁瑾宴对上视线以后, 脑袋火热，眩晕，简直像在发烧。

她拒绝了这个游戏。

“宋清音不愿意, 算了吧。”

“哈哈哈，班长从哪里搞来的牌, 这麽刺激。”

旁边几个同学开着玩笑，给东方御罚了一杯苦瓜汁, 跳过了这个冒险。

宋清音暗自松了一口气, 之后又玩了几局，她都没有抽中大王。

但是, 不知道怎麽回事, 东方御喝完苦瓜汁之后, 一直若有似无地看她。

宋清音不太自在，加上祁瑾宴也出了包厢去接电话，济济一堂的包厢，对她来说忽然变得寂寥起来。她便和邬巧去包厢外面透气。

正是2013年的最后一天，KTV里热闹非凡，每个包厢几乎都坐满了人。五光十色的灯光穿过包厢门玻璃射出来, 门内传出各式各样的歌声。

宋清音和邬巧一路閑聊，聊到跨年烟火, 宋清音表达出期待：“这家KTV近海，烟花秀应该很好看吧？”

邬巧在低头回複手机消息, 闻言微微一怔：“可是这里的跨年烟火，要零点才开始放, 你可以那麽晚回家吗？”

宋清音一愣, 正打算说话，忽然听见一道清淡嗓音：“在第二个书架上, 你找找。”

宋清音心髒一跳，循声望去，看见祁瑾宴在打电话，光影交错，他眉目俊逸，和她对上视线，点点头，又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对，就在《灿烂千阳》旁边。”

这里靠近大堂，嘈杂的歌声逐渐遥远，他嗓音低沉，明明是对别人说话，却攫取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宋清音忽然忘记了烟花秀，她也对着他点头致意，随后和邬巧一起走到大堂的沙发坐下，直到彻底看不见他了，才若无其事捡起原先的话题：“我要赶末班车，不能那麽迟回去。我还以为这里的烟花秀是从晚上八点半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