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中间隔着半米距离, 沿途有许多偷偷溜去小卖部买饮料的学生。这些人看见祁瑾宴，往往会停下来打招呼。

偶尔也有洒脱的女生, 笑嘻嘻地问：“前几天的平安果，我给以前班上同学都送了一个, 你收到了吗？”

宋清音低头卷袖口。祁瑾宴比她高了24厘米, 她担心被人看出来这件校服外套不是她的，仔仔细细地将袖口和下摆往里卷, 尽量僞装成尺码差不多的模样。

祁瑾宴脚步没停，平和地说：“收到了，谢谢。”

女生扫了宋清音一眼，笑：“别忘了老同学啊。”

祁瑾宴：“好。”

宋清音卷完袖口，天色昏暗，远处有操场的灯光射过来。

音乐声越来越大，此刻在播一首节奏欢快热烈的歌，也许是街舞社在跳舞。

这个女生说完话离开，走了几步后，又有一个新的女生过来。

宋清音就这样跟在祁瑾宴身边，听见他和一个又一个同学对话。那些女生说着或真或假的借口，年轻的声线夹杂在音乐声里，显得低婉含蓄。

走进操场，宋清音正好看见街舞社鞠躬下场，主持人上台念串词，不一会儿，高一（13）班上场，表演《汤姆大战孙悟空》的皮影戏。

她和祁瑾宴找到自己班级的观看区，因为前面都坐满了，不好打搅别人，两人便走到最后一排。

主席台的大屏幕投出明明灭灭的光，前面的同学嬉笑打闹。

宋清音穿着他的外套，坐在椅子上，连夜风也无法侵肌。

她轻声说：“祁瑾宴。”

祁瑾宴靠在操场边缘的栏杆上。夜风吹过他额前碎发，他低眸，询问般看向宋清音。

宋清音的视线和他在半空中轻轻一撞，而后收回，盯着屏幕上的皮影戏。

“这麽多人跟你聊天，你喜欢什麽样的女生呀？”她问。

祁瑾宴静了剎那。

周围喧闹，皮影戏忽然进入高潮，放出《猫和老鼠》的背景音乐，满场观衆笑倒，笑声遍地。

祁瑾宴的须臾沉静，在宋清音的视角，实在是漫长无比。

宋清音盯着皮影，故作玩笑模样：“以前我经过你们班，t听见有人说你是高岭之花，一看就不会为哪个女生心动，我一直好奇是不是真的。”

夜风吹过少年笔挺的身躯，将清淡的香拂到宋清音脸上。

他的视线似乎从她身上挪开，也望着屏幕上的皮影戏。

“可能不是。”他说。

宋清音一怔，紧接着思绪完全停滞。

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表情上的僞装，侧头盯着他，想问他是不是在回答第二个句子。

——可能不是不会为了哪个女生心动。

去掉複杂的双重否定，也就是说，他会为了某一个女生心动。

这个女生是一种幻想，还是一个具体的人呢？

前几天，宋清音才决定好要和自己的弗栗多决斗，可是今天她站在第一座城堡面前，期待和恐惧在心头交织，最后恐惧占了上风。

她丢盔弃甲，不战而败，回过头望着皮影戏：“原来如此。”

祁瑾宴低头看她侧影，夜风拂动她发丝，她被包裹在宽大的校服外套里，眼睫毛轻轻颤动，像某种正在过冬的可爱动物。

夏城一中的元旦晚会结束了，可是并没有到达元旦。

晚会次日开始月考。月考结束，才是三天的元旦假期。

考试时间安排紧凑，宋清音在考场上做完一套又一套的试卷，尽管準备充分，也不由头脑发晕。

“清音，你校服外套找到了吗？”邬巧出了考场之后，和宋清音一起回班。

“没有，我重新去订了一套。”宋清音叹气，还好叔叔出手阔绰，每个月给她为数不少的零花钱。宋清音很感激叔叔，在她看来，这都是因为叔叔和妈妈感情甚笃，因此愿意伸手照拂她。

“这件事怪怪的，可惜舞蹈室没有监控……”邬巧和宋清音一起走进教室，教室里已经坐了十来个同学，在对答案。

“宋清音，你英语完型填空最后一道题选什麽啊？”有人问。

宋清音愣了一下，擡眸发现是东方御，在这几次考试中都稳定57名的男生。

也许是因为他在分班考试中当过宋清音的前一名，所以对她印象深刻。

宋清音回忆片刻：“我选的是D，‘reach for’。”

“我靠，我选的A，不是应该‘stare at’吗？”

祁瑾宴正好走进教室，东方御不死心地问：“祁哥，你英语完型填空最后一道题选什麽？”

祁瑾宴似乎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他看了宋清音一眼，宋清音低头喝水。

“D.”祁瑾宴声线清冷，从宋清音身旁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