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巧阐述的种种迹象，倘若出现在阅读理解，她一定会笃定地写下答案。但为什麽发生在祁瑾宴身上，她却不敢相信自己呢？

她是不是，也应该试着对自己的弗栗多举起金刚杵？

圣诞节过后不久就是元旦彙演，全校取消晚自习，衆人搬椅子到万人操场看晚会。

这是为数不多的，连高三学生都可以参与的晚会。今夜风很大，万里无云，万人操场点了明亮的灯，主席台下的音响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

宋清音和邬巧要表演，提前搬了椅子去操场，随后匆匆忙忙去舞蹈室换服装。

后勤组借了服装，宋清音作为主演，有一套民国时期女学生的蓝色上衣、黑色裙子、线装书本，展现夏城一中在1912年发生的校园故事。

她换好衣服出来，几个女生都惊豔地“哇”了一声。邬巧说：“清音，这套衣服很适合你耶，我不知道怎麽描述，反正挺好看的。”

宋清音耳尖微烫，道了谢，和衆人一起去操场，男生们已经在节目等候区。

远远望去，祁瑾宴换了一套双排扣黑色西装。他正和郑舣说话，灯光打过来，勾勒出他挺拔修长的侧影，脸部线条清晰，眉眼清冷俊逸，在人群中脱颖而出的英俊。

大多数学生已经将椅子搬到草坪坐好。许多离得近的女生满脸激动，拿手机偷拍祁瑾宴，嘴里感慨着“好帅”之类。

宋清音一路走来，一路听见类似的慨叹。

音乐声极大，险些和心跳共振。宋清音缓步走近，祁瑾宴不知是听见了脚步声还是怎麽，忽然低眸。

两人对上视线。

他盯着她的装扮，眉尾微微一挑。

宋清音心跳蓦然加速，眨了一下眼睛，正打算找个话题，听见他开口：“这套衣服很衬你。表演加油。”

“哇哦，祁哥，这麽多人走过去，你怎麽就单祝宋清音加油？我们不用加油吗？”郑舣嚷嚷。

旁边的男生都笑，女生们也略显愕然地扫过宋清音和祁瑾宴。邬巧笑：“清音是女主角嘛。”

“女主角待遇就是不一样。”旁边的人似乎说了这麽一句话，但是宋清音已经脑袋烧红地走到旁边，假装手机震动，要接电话。

主持人拿着话筒，念锦绣升平的串词。一场一场节目如同光影般镀过去，很快轮到宋清音的班级。

衆人按照排练的剧本上场，宋清音和祁瑾宴对话时，紧张得手心都是汗。

但她似乎越在这种场合，越能控制自己的声线和表情。圆满完成了表演，最后鞠躬下台时，她正好站在祁瑾宴身边，两人衣袖轻轻擦过，好似火燎。

马上就是崭新一年，宋清音觉得自己对这一年的记忆，就是有幸来到他身边，经历一场又一场的心跳加速，暗恋的火苗绵延不绝地燃烧。

“好冷啊。”邬巧下了台，穿着一套演出服，摩挲着臂膀说，“清音，我们快去舞蹈室把校服换回来吧。”

“好。”宋清音和邬巧结伴回了舞蹈室的更衣间，但是并没有找到自己的校服外套。

她微微一怔，疑心自己记错了。

“邬巧，我回班上找一下校服。”她对邬巧说。

“好，你快去吧。”邬巧忙着换鞋子。

宋清音双手抱臂，独自一人穿过晚风，在清泽楼三楼也没找到外套。今夜风大，天幕沉寂，她站在教室愣神，忽然听见一道清冽声音问：“找什麽？”

宋清音回头一看，看见祁瑾宴站在教室门口，手臂搭着一件宽大的校服外套。

“找校服外套，我记得把它放在舞蹈室了，可是舞蹈室没有，教室也没有……”

她说话时，祁瑾宴正好走过来。

等她说完，祁瑾宴低头看她两秒，忽然把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

冒险

夜风阒然无声, 将教室的蓝色窗帘鼓起，又息下。

宋清音被清淡的皂角香包裹住，这是她有生以来距离这香味最近的时刻, 连她在梦境中都不敢産生这样的妄想。

她忘记了如何说话，怔然擡头, 对上他漆黑的双眸，在夜色下像清亮的海。

这对望仿佛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她的呼吸忽然变得有点乱, 慌忙挪开目光：“这是借我的外套吗？”

祁瑾宴：“嗯。”

“那你呢？”

“我有西装外套，不冷。”

“好吧, 谢谢你。”宋清音瞥了一眼他身上厚实的西装外套, 悄悄攥紧校服外套, 慢慢地将它穿在身上。

宽大的外套包裹住她，驱散了冷寂的寒意。这一剎那，宋清音第一回感觉到，人生瑰丽如美梦。

晚会还没结束，宋清音拿出手机，给邬巧发消息, 让她先回万人操场。随后，她和祁瑾宴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