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玩偶熊躺在床上，呆滞的脸上挂着微笑，像是告诉主人要记得幸福。

宋清音盯了玩偶熊一会儿，起床开灯，洗漱吃饭。临出门前，她摸了摸玩偶熊的脑袋，决定放学后把它拆洗一遍。

她踏着晨光来到教室，在这个点，老师还没来，教室里会响起朗朗早读声。但今天班上同学窸窸窣窣，交头接耳地议论什麽。

宋清音踏进教室，有人看见她，停下话题，不过片刻，寂静如瘟疫般席卷整个教室。

宋清音微微一怔，邬巧拿着课本大声背诵：“abandon，a-b-a-n-d-o-n，放弃，遗弃。”

仿佛一个信号，教室重新恢複喧嚣。

“怎麽了？”宋清音走到自己位置，把书包塞进桌肚，小声问邬巧。

“清音，你出名了。”邬巧说，“有人拍到你和祁瑾宴去餐厅吃饭，还有一起坐摩天轮。那个摩天轮门票特别贵，平时没怎麽开，你们的照片一被发出来，就成贴吧热帖了。”

宋清音懵了一瞬，上完早读课，拿出手机，在桌肚里悄悄打开贴吧。

飘在热门的第一个帖子就是和她有关的：【震惊！校草已经心系佳人，点击就看校草和女朋友的约会之旅！】

宋清音点进去看，楼主解释自己怎麽偶遇了祁瑾宴和宋清音，因为好奇尾随，又描述两人做过什麽。

描述得很详细，从两人下出租车开始讲，一直讲到宋清音和祁瑾宴告别回家。主楼附了多张图片，都是宋清音和祁瑾宴互动的场景。

拍照人隔得很远，没进餐厅，也没坐摩天轮。拍摄视角以祁瑾宴为核心，黄金比例上都是他，他偶尔低头看宋清音，五官立体，帅气颀长。

宋清音是照片的配角，大多数时候，她或低头，或目视前方。极其偶尔的，她和他对上视线，或者偷看他背影，眼睛里都是光。

昨天晚上发布的帖子，迄今已经有1300余条回複。

【不愧是我男神，好帅！！！】

【能顶住抓拍的才是真帅哥。】

【这两人在一起好有氛围感。】

【这人真是校草女朋友？她暗恋他吧。你们看她注视校草的眼神，在发光。】

宋清音看到这里，心里一紧，握紧手机，继续往下看。

【肯定是真的，你什麽时候看见祁瑾宴单独和女生出去？还是一起吃饭和坐摩天轮？暧昧感拉满好吧。】

【感觉这个女生也没什麽特别的，祁瑾宴为什麽看上她？】

【我问了高二的学姐，正好认识这女生，说她也是理科实验班t的，成绩还可以，长相还过得去，可能是日久生情吧。】

【近水楼台先得月咯，我恨自己太懒，考不进实验班。】

【校草还是太年轻，他这条件，这女生哪里配？】

接下来的一千多条回複，围绕着宋清音到底配不配得上祁瑾宴，展开了激烈的争吵。

有十几个账号语气特别激烈，把宋清音从头到脚挑剔个遍，其中不乏恶毒的诅咒。

【我查了，她镇上考来的，这种垃圾人凭什麽来夏城一中？她就算考上C9还不是要打工？当一辈子奴隶。】

【哎，你这话过分了，打工怎麽就是奴隶？】

【长得丑，穷，也就成绩拿得出手，但也没到顶尖的地步，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吧？】

【是不是月经不调？哈哈。】

【夏城一中要完，快说你们是别的学校过来观光的，我们学校怎麽还有你们这种人/呕吐/。】

宋清音忘记了刚才看见“她暗恋他”那四个字的紧张感，心头被另一种无力和悲伤席卷。

旁边的邬巧看见她脸色越来越差，想起帖子后半部分的内容，连忙说：“清音，别看了。我就是给你说个乐子，你看，有多少人羡慕你。”

宋清音“嗯”了一声，熄灭屏幕。

邬巧松了口气，连忙说：“你知道我为什麽跟你做朋友吗？”

“嗯？”

“因为你很可爱，很勤勉，而且很温柔。你高一第一次考进班级前十的时候惊到我了，但是你从来不会拒绝给同学讲题，你很大方地分享知识。”

宋清音眨了一下眼睛，邬巧又搜肠刮肚地说：“你看黄悦丹，其实很少跟人讲话的，只会埋头读书。因为你跟她关系好，我也能和她说上话。我有一次跟她聊起你，她说，她曾经问你怎麽写作文，你把所有秘诀一股脑告诉她，特别实诚；而且你打篮球超帅，她觉得你很酷。”

宋清音笑了一下，心情似乎放松了一些。

上课铃敲响，两人不再对话，宋清音忽然又想起那些恶意的中伤，内心被刺痛。

她攥紧笔，沉默地记课堂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