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音感觉自己出了大丑，匆匆走到走廊，趴在栏杆上，好一会儿都想不起来听耳机里的英语。

今天最后一节晚自习课，物理老师要过来评析期末考试卷。

讲到最后一题，她说：“这一道压轴大题很难，八个学校只有一个同学拿到满分。”

“是祁哥！”班上有个同学抢答。

物理老师也不生气，点点头：“瑾宴，你上来给大家讲一下你解题的思路。”

祁瑾宴上台去讲，他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解题步骤，有条不紊，声线沉静。

宋清音一直盯着他，即将下台时，他将白色粉笔扔回粉笔盒，猝然低头，和她撞上视线。

像是在看她。

宋清音心尖一抖，攥着笔低头，盯住自己的期末考试卷。

放学后，宋清音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祁瑾宴还是没有回複。

聊天框里，只有一句空空蕩蕩的：【放学一起走？】

宋清音摩挲了两下屏幕，熄灭手机，收拾书包，回头望去时，发现祁瑾宴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心里有点失落，和邬巧告别，背着书包走出教室。她穿过绿叶笼罩的走廊，人来人往的楼梯，晚风吹拂的校道。

她转过一个弯时，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祁瑾宴站在一棵樟树的树阴里，风吹树动，他笔挺颀长，单手插兜，望着不远处的一盏路灯出神。

宋清音走过去，叫了他一声，小声问：“你怎麽在这里呀？”

“等你。”他低下头，望着她说。

宋清音小鹿乱撞，故作平静地“哦”了一声，两个人一起出校门。

今天天气晴好，祁瑾宴去牵了自行车，迁就着她的步速，把她送到公交车站，陪她一起等车，直到公交车来了，他才骑自行车离开。t

宋清音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摘下书包，回望祁瑾宴骑车离去的背影。

她忽然觉得，最近自己得到的偏爱太多，心里这头小鹿乱撞次数太频繁，会不会有一天，彻底把她撞晕。

祁瑾宴常常辅导她功课，周末的时候，两个人经常一起去图书馆。

夏城市图书馆的楼群环抱之间，有一处休憩地点，月洞门，潇湘竹，石椅凉亭，湖水粼粼，很是雅致。

人们有时候会坐在潇湘竹下背书閑聊，祁瑾宴偶尔也会在潇湘竹下给她讲题。

两个人并排坐在石椅上，宋清音常常盯着他膝头的竹影发呆。

春天的气息越来越近，竹影也越发繁茂。

三月的第三个星期六，宋清音的手机忘记充电，自动关机，闹铃没响，她睡迟了，赶去图书馆时，已经坐满了人。

上个月有一次也是这种情况，那次祁瑾宴在图书馆帮她预约了位置，她赶到时，还是得以和祁瑾宴坐在一起。

宋清音打开和祁瑾宴的对话框，里面还是昨天的对话——

祁瑾宴：【明天还去图书馆吗？】

宋清音：【好，老时间^ - ^】

祁瑾宴：【行，你要休息了吗？】

宋清音：【嗯，晚安。】

祁瑾宴：【晚安/月亮/】

宋清音走到他们常待的期刊区域，低头给祁瑾宴发消息：【我睡迟了。你来了吗？】

她一边扫视全场寻觅祁瑾宴的身影，一边不时低头看屏幕。

祁瑾宴一直没有回複，宋清音找遍了图书馆的六层楼，气喘吁吁，没有看见他。

宋清音一边擦额角的汗，一边盯着没有回应的聊天界面。

自从经常和他一起来图书馆，她开始有意搭配打扮，许久没有添置新衣服的衣橱慢慢添进新衣，尽管今天时间仓促，她仍然用心挑了衣裙。

宋清音在偌大的图书馆站了一会儿，走到门外，坐在图书馆门口的长椅上。

夏城气候温暖，才三月，满街已经充斥酩酊的花香。阳光滚落到树梢，宋清音在膝头铺开一本书，不时擡头，望向走进图书馆的人流。

中午天气渐热，宋清音被阳光刺得眯了一下眼。她背起书包想回家，又觉得不甘心，走到公交车站，刷了公交卡，坐车到祁瑾宴家的小区。

祁瑾宴家的小区是典型的富人区，透过车窗往外看，人流稀少，偶尔有行人出没，牵着一只或两只品相极好、毛发发亮的宠物犬。

宋清音下了公交车，站在小区门口踯躅。她忽然觉得自己来得太唐突，如果遇上祁瑾宴，她应该怎麽解释呢？

——因为你久久未至，所以我心急如焚，一路追到你家中？

宋清音是一个执着的人，这种执着有时沦为某种笑柄。就像上次在贴吧有人嘲讽她的勤奋，在学生时代，人们崇拜与生俱来的天资，远胜于崇拜后天的勤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