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欣赏年级第一，所以我才想要考到年级第一。即使现在得到了你的偏爱，我也总是患得患失，担心这份偏爱像到来时那样，毫无征兆地离开。

潮湿的风吹过凤凰木，图书馆的楼梯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

宋清音说：“嗯，很想看看高处的风景。这次我考到年级第九，多亏了你帮我辅导。”

祁瑾宴笑了一下，他笑声很轻，很好听，像一片羽毛拂在宋清音心头，痒痒的。

“好了。”祁瑾宴把用完的纸巾收拾好丢进垃圾桶，“现在看不出来了。”

宋清音低眸一看，自己衣服上的污渍果然被擦得干干净净，只是有点湿，不过被风一吹，待会儿就好了。

“谢谢，那你衣服上的果茶渍怎麽办？”

“没事，我回家丢洗衣机洗一下。”

两人一起回班级，凤凰木在风中簌簌作响，投下一地光影。两个人并肩走着，无意间走进一条没有摄像头的木棉□□。

酩酊

宋清音还在思索刚才和祁瑾宴的对话, 她忽然想起去年9月30日，祁瑾宴生日，她提着小蛋糕和月亮灯, 以为见不到他，他却下楼捡手机, 然后两人相遇。

这样光鲜亮丽，人人豔羡的一个人, 竟然度过了一个那样孤独的生日, 对自己的成就弃若敝履，一直以来, 都对上台领奖这件事兴致缺缺。

两人走在校园小径上, 两侧种着高大的木棉。料峭寒风里, 木棉花或是半开，或是颤巍巍露出尖角，等到下个月，这条小径会铺满木棉花的洪流。

宋清音盯着自己校服上那一小块被濡湿的布料，轻声问：“祁瑾宴，你喜欢什麽呢？”

风更大了, 木棉花树簌簌作响。祁瑾宴听见这句话，侧头看她一眼, 忽然俯身靠近，宋清音眼睫毛一颤, 擡眸对上他眼睛。

他视线幽深，修长指节忽然擡起, 碰了一下她脸颊。

在这个剎那, 天边流云涌动，遮蔽太阳的云层被风吹开。

天光大亮。

他刚才用双手拿纸巾蘸水给她擦拭校服果茶渍, 此时这双手已经洗净擦干，仍带了微微凉意，骨节分明，给她带来过电般的触感。

宋清音浑身血色几乎都往脸上涌，觉得自己像一个骤然被点亮的电影屏幕。

祁瑾宴站直身子，给她展示从她脸上拿下来的木棉花瓣，漫不经心地说：“你。”

宋清音脸颊染上红霞，直到回到班级，都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

——祁瑾宴，你喜欢什麽呢？

——你。

下午，邬巧来到班上，看见宋清音的脸，纳罕道：“清音，你脸怎麽这麽红？”

宋清音正在看一本李娟的散文集，听见这话，手指骤然攥紧书页：“闷的，教室里太闷了。”

邬巧拉开教室里紧闭的窗，让风灌进来，转头问她：“你们中午去玩了什麽？”

“没玩什麽，就去了小炒店和奶茶店。”

邬巧笑：“我还以为你们玩了什麽刺激的呢。”

两人閑聊几句，宋清音滚烫的心跳慢慢平息下来。

第二天，新学期课程开始。因为祁瑾宴瞩目的成绩，每个老师都轮番把他夸了一遍，衆人已经听到麻木，有时候，各科老师也会夸一下宋清音。

学校人多，宋清音不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去找祁瑾宴说话。晚自习第二节课，她拿出手机，在桌肚里给他发消息：【放学一起走？】

她为自己偶尔的主动感到忐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过了两分钟，对方没回複。她只好把手机塞回口袋，做一张化学练习卷。

课间的下课铃敲响，宋清音戴上耳机，去走廊吹风。

她从后门走，经过祁瑾宴的桌角。一群男生聚在那讨论什麽，看见她经过，“喔唷”叫起来，语气调侃。

“祁哥，你在追的人来了。”

“游轮好玩不，下次祁哥能不能请我上去看看风景。”

宋清音脸颊一烫，祁瑾宴扫他们一眼，嗓音低沉平淡：“别闹。”

“祁哥心疼了。”男生们戏谑了这一句，顺从地不再开口。

宋清音决定从今以后再也不从后门走了，她急匆匆走过，衣角擦过祁瑾宴桌角，忽然被桌面的一个钉子勾住。

她连忙伸手解自己的衣角，越着急越解不掉，校服内侧的网面缠在钉子上。校服宽大，罩在她身上，仿佛变成一个蒸笼，蒸出她满头的汗。

忽然，面前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三两下帮她把衣角和钉子分开。

宋清音放下自己的手，满脸通红地转头，发现祁瑾宴望着她，那堆男生不知何时转过身去，配合地不看他们的互动，肩膀却微微耸动着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