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常听说的绿水鬼，我以为是手表的天花板，后来才知道手表的价格没有天花板，你送我的那块表贵到我甚至供着它都不知道该供在哪。”

男人的语气非常平静。

一字一句却像落在海绵上的小铜球。

落下后却因自身重量无声无息留下一小片凹陷。

那一年半的恋情，许多细节许林粥其实都记得。

正如他说的那样，许林粥之前没有喜欢过谁，更没有谈过恋爱。

他们第一次一起演电影的时候。

剧情里徐言霄需要做一个推搡的动作，他在情绪上力道没有收住，把坐在椅子上的许林粥连人带椅子推倒，导致她被送到医院检查。

再回来的时候，青年说要请她吃饭道歉。

当时许林粥只有十六岁，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也观察出徐言霄经济拮据。

她特地选了一家自认为便宜的餐厅。

后来她才知道，那顿饭花掉的四百块钱，是徐言霄半个月的生活费。

之后拍戏那段时间，她会经常请剧组的人吃饭，请剧组的人吃雪糕，请剧组的人喝饮料。

如果有人要回请，她会马上表示不高兴，一副有钱人家缺心眼大小姐的样子。

后来那一年多的恋爱里，徐言霄经济条件好了许多，可她还是小心翼翼。

连去见他都会特地背便宜一些的包，穿普通的衣服，如果戴首饰，只会戴一些品牌的基础款。

徐言霄25岁生日，她取了前一年股票的分红，加上自己存的零花钱，买下一块百达翡丽满钻表送他。

男人开始是不要的，是她拿分手当威胁，僵持了很久，他才收下。

看见男人收下自己的礼物，她特地嘱咐：“如果有一天你缺钱了，一定要把这块表卖了，能帮你缓解一下。”

那时候，她已经愈发清晰看见他们之间的差距，这段感情可能已经成了他沉重的包袱。

她把这块表送他。

希望就算以后没有在一起，男人成功后这也是一份难得的礼物；如果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也能过得不错。

许林粥想了许多许多关于从前的事情，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怕自己一开口，所有的情绪会在顷刻决堤。

他还要赶飞机，还有工作。

身为导演的他不能请假。

剧组停工一天，损失至少数十万。

她可以任性。

但他不行。

许林粥透过挡风玻璃看见前面蓝色的指示牌。

上面标明这里距离机场还有12公里。

还好，之后车里陷入了很长很长时间的静谧。

长到足够她情绪一点点平複。

直到商务车上了机场出发口的高架桥。

身侧的男人再次开口：“这些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但我爱你，我就不能让你纡尊降贵委屈自己来迁就我。”

第46章

男人话音落下时, 商务车稳稳停在机场出发航站楼的门口，紧接着，车门缓缓打开, 车内灯光亮起时, 机场低温LED白光从四面照过来，充满车内。

刚刚昏暗的车厢瞬间被光线点亮，一切变得清晰可辨。

许林粥在心情也如刚刚变换的光线一般改变。

就像这一路走来，蓝色指示牌上看似有许多岔路口，一旦终点被认準, 其他岔路将自动被忽视。

而由晦暗到光明转变的过程里，在付出的，似乎都是徐言霄一个人。

他这些年努力工作，认真对待每一个角色，拥有现在的地位, 拥有光明的未来。

才会在他们重逢后，她担心的事情只剩下纪正宏这一件。

她没有再考虑过他们的财富不匹配, 担忧过父母会看不起他, 更不会担心自己送出去太贵的礼物变成他的负担。

纪正宏现在税务的事情缠身，如果她也出出力。

说不定纪正宏真的会永远从这个圈子里消失……

徐言霄下车后，看见準备下车的许林粥, 道：“这麽晚了, 就送到这里吧，等我这边忙完了去剧组看你。”

许林粥完全忽略他的话, 弯腰从车上下来。

她站在男人的身侧，从包里拿出一个新口罩戴上, 开口道：“我都送到这里了，还差这几分钟呀t。”

徐言霄自然是想和她多待一段时间, 他甚至想为她买一张机票，让她陪着自己过安检。

只是自己飞机起飞时间太晚，从机场回家又需要时间。

他可以少睡几小时。

却不希望许林粥因为自己熬夜。

两个人一起走进机场大厅，许林粥边走边说：“我后天就要出发去影视城了。”

徐言霄问：“要开机了？”

许林粥轻轻摇头，“没有，剧组先组织剧本围读，时间差不多是一周左右，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