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纪正宏的意思太明显了，如果他同意改剧本，同意让阮雯音成为自己电影的女主角，那麽自己和许林粥的恩怨就算一笔勾销。

可偏偏徐言霄太了解许林粥。

他如果请阮雯音来当自己电影的女主角，两个人可能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徐言霄和宴会里所有熟悉的面孔都打了一遍招呼，才离开现场。

这场宴会在北城郊区的一家私人会所举办。

徐言霄刚刚开车离开，天上已经开始飘起小雨，等车开到北城河湾附近时，已经变成了中雨。

他将车停靠在沿河道路的停车位上。

平时的晚上，这里总是人头攒动，有游客，有来河边散步的市民，还有拿着吉他卖唱的自由歌手。

徐言霄下车后将伞撑起。

黑夜的雨幕之下，可以清晰看见对面那栋高层建筑顶层的灯亮着。

那里是许林粥的家。

徐言霄就这麽仰着头站了许久，才把电话拿起来，用微信单手发了一个消息：【睡了吗？方便打电话吗？】

不是他不愿意给许林粥打电话。

而是他的电话号码六年前就躺在许林粥手机的阻止来电名单里。

这麽多年过去，还没有放出来。

徐言霄消息发过去的前半个小时里，许林粥卸了妆，洗了澡，刚刚躺到床上，几番纠结之后，通过微博搜索，点开徐言霄下午直播视频的回放。

视频刚刚加载出来，男人还没有说话时，徐言霄的消息便发了过来。

许林粥有种视监别人被发现的羞耻感，几乎不思考回複：【睡了，不方便。】

那天之后，她觉得，徐言霄如果作为一个有自尊心的正常男人，应该懂得放手，学会不打扰。

这才过了几天，他居然又给她发消息。

就该把他微信删了的！

她把消息发出去后，心里想着不理徐言霄，拿过床头的平板电脑，打开视频软件，想找个老电影当助眠工具。

当屏幕上老电影开始播放，她明明眼睛在看，耳朵在听，大脑却在想另一件事情。

这都过去七八分钟了，徐言霄真的没有回消息。

许林粥拿过被扔在床上的手机刚看一眼。

一条新的消息跳出来。

徐言霄：【我今天见了纪正宏，还有姚山。】

这句话明明用的是普通的陈述句。

却轻而易举牵动许林粥的心情。

纪正宏。

姚山。

这两个名字单独出现，她可能都不会这麽惊讶。

偏偏一起出现……

他们肯定为难他了。

因为她。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快节奏的白噪音仿佛化为耳边的一声声催促，让她有些心烦气躁，无法思考。

许林粥心情越来越烦，干脆拨通语音通话过去。

通话很快接通。

那边先传来的是一片密落的雨声，随后才听见男人说：“抱歉，打扰你睡觉了是吗？”

“是的！打扰我睡觉了!”

面对徐言霄，许林粥好像从来不会收敛自己的脾气。

知道他不会介意。

才有恃无恐。

她很快问：“你怎麽会同时见到他们两个？他们找你的？找你干什麽？姚山这老头脑子有毛病是吧？”

“是电影家协会的一个晚宴，碰巧遇见了，告诉我金羽奖的最佳导演奖没有颁给新人的先例，让我有心理準备，仅此而已。”

徐言霄语气平和，与电话背景里急促的雨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许林粥靠坐在床头。

她听见这句话稍微思考了一两秒，才问：“徐言霄，你把我当傻子吗？”

他们见面，怎麽可能只为了告知这件事情。

很明显，他们之间肯定商讨了某些事情，筹码就是金羽奖最佳导演奖。

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是，纪导希望我把下一部电影的女一号换成阮雯音，我拒绝了。”徐言霄如实相告。

电话两端没有人说话，一时间只有萧瑟的雨声。

阮雯音。

这个名字她现在经常可以在网络上看见，但刚上大学时，这是她经常挂在嘴边的名字。

阮雯音出生在南方的一个小镇，当初是陪朋友来华国电影学院参加面试，结果朋友初试都没过，她三次通过考试最终成为华国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学生。

还成为许林粥的舍友。

很短暂的一段时间里，许林粥觉得阮雯音是她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

也帮了她很多忙。

甚至，出事那天的晚宴，阮雯音穿的礼服还是许林粥送她的。

阮雯音当年做出的事情，在许林粥看来和背叛无异。

她从来都是任何情感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