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加看着林瑰竭力隐忍地模样，心中也不好受，故而也未多思索，颔首道：“您说。”

“若兇手找到了...一定要来胭脂铺告诉我。”

“...好。”

夕阳散落，余晖蔓延至南河以西地岸边，攀爬进担架之上地一席素缟之内，试图将石生原本浸湿的衣物拭干，然而落日迟暮，终究心力有亏，只能以零星光影作别那位匆匆而过地少年。

...

林瑰来到书院门外，已有不少人走了出来，皆是与石生一般年纪，本该天真烂漫地年纪。

“林姨...”见林瑰一直盯着院门发呆，江琪缓缓走到其面前，擡手在林瑰眼前晃了晃，见人没有反应，这才忍不住出声。

“...出来了...”林瑰看着面前的江琪，脑中突然出现了一张极为熟悉地面容，可她说不出名字，也看不清样貌，只是觉得熟悉。

“你怎麽了？”见林瑰面色有些不好，江琪也不再似平日那般调侃，乖乖地伸手牵着林瑰，两人一同往家中走去。

“没什麽，”闭眼将脑中那些模糊地幻象撇去，林瑰缓缓开口道：“许是有些累了。”

江琪闻言想起今晨林瑰来书院找自己问起石生，于是扭头问道：“你今日是不是一直在找石生？找到了吗？”

在江琪的心中，石生离开寺庙定然是因贪玩，玩累了自然也就回来了，故而继续天真地说着：“他肯定是觉得无趣，这才偷跑了出来。”

林瑰听江琪说着石生，心中那股酸涩再次涌了上来，不过却未再江琪面前表露，只捏了捏手中那只小小地手掌，轻声应道：“嗯，回来了。”

晚饭林瑰没有吃，把江琪交给季裴然后便扭头回了房间。

夜幕终落，林瑰独自坐在床上，将棉被紧紧裹在身上，可周身却依旧忍不住轻颤起来，这一瞬间，她突然格外思念陈澈，想让他陪自己呆一会儿，什麽也不用不说，只呆一会儿就好。

可她却又怯于面对陈澈，相较于面对石生的离世，她更不知该如何啓齿。

然而石生溺亡之事却悄然在城中传开。

季裴然今晨送江琪回来后，见林瑰正木然地碾着香料，于是伸手握住其胳膊，“先别做了。”

“怎麽了？”林瑰问道。

见季裴然吞吞吐吐地不肯言语，林瑰神色一滞，就着胳膊上的力气将手中的竹碾放下，哑声道：“你都知道了？”

话落，担心季裴然怨她瞒着此事，林瑰开口解释：“我昨日...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也担心吓着你。”

见林瑰面色实在难看，季裴然哪里还会计较这些，于是伸手将人揽着进了后院，两人来到前厅外的台阶处坐下。

“怎麽会突然落水呢，”相较于林瑰，季裴然则更是后怕，尤其是一想到江琪与石生一般年纪，若是也如石生般失足落水，那便是要了她的命。

“寺中地僧人也是疏忽，竟让那麽小的孩子单独跑了出去，竟还不慎失足落水。”

林瑰原本并未将季裴然的话听进耳中，脑中始终浮现地始终是昨日看见地石生的模样，可当听到那句“失足”时却突然有了反应，转头看着季裴然，问道：

“...失足？”

“是啊，”季裴然闻言颔首，见林瑰地似乎还不知道石生死因，于是说道：“方才我送江琪去书院，见今日许多人都亲自送孩子上学，于是好奇问了问，这才得知昨夜石生之事，有位夫人称州府今晨已经结案，说是经仵作验尸，石生是不慎失足落水的。”

提起失足落水，季裴然胸口狠狠抽动了下，眉头不由微蹙起来。可就在她还未缓和之际，只见林瑰突然站起身来，向院外跑了出去。

来到州府外，林瑰正欲擡脚向内走去，却被门外两位衙役挡住了去路。

“閑杂人等不可擅自进入府衙。”

“妾身有事要问刘知府。”林瑰心中焦急，因而一时间也顾不得规矩，只想要见刘蕙一面。

不过那衙役却没什麽耐心，见林瑰只身一人前来府衙，于是语气不善道：“听不懂话吗，刘大人不见人，”

话落，见林瑰虽不再出声，身子却依旧未动，于是挡在林瑰身前地胳膊不由往前推搡，口中则厉声道：“赶紧离开！”

林瑰昨日至今太过费神，被衙役这一动作推得不由踉跄，径直摔坐在了地上。

衙役见林瑰摔倒，当下有些慌神，见台阶下已有不少人看向两人，衙役连忙来到林瑰面前，指着人道：“你...你赶快起来。”

林瑰无声地看着上方之人半晌，见身后已有人上前探寻发生何事时，突然开口道：“官府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