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命虽轻，挡下此祸，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皇帝面上的怒颜不减，只挥了挥手。

站在他身边的赵公公善察言观色，当即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带下去，乱棍打死！”

两名士兵上前，箍着春华的双手，把人压送出去。紧接着，屋子外传来了棍棒打在□□上的声音，却没有惨叫的声音，只有偶尔的闷哼声，过了一阵，棍棒打击的声音消失了。

顾栖荣仍旧低着头，看着手上的信纸。

“昭和，你可知错？”皇帝沉声问道。

皇后到底有些不忍，帮着顾栖荣说几句辩解之词，“昭和向来乖顺，这刁奴欺上瞒下，幸好陛下英明揪出了那大逆不道之人，否则昭和如今还不知道底下的人竟瞒着她惹出了这等祸事！”

“昭和知错，甘愿受罚。”顾栖荣改为跪姿，以头抢地。

皇后继续求请，“过几日便是新年了，闹出这种事儿谁也不愿意看见，且昭和总归没那心思，她平日里对太子也无僭越，陛下莫要被那刁奴气糊涂了，她背后之人使这诡计定是要离间陛下和昭和之间的情谊。”

皇帝或许是听了进去，念着与顾栖荣之间的父女之情，他难得不再是一位帝王，“往后你就待在栖凤宫反省罢，其余事物不必再操心，管好你这栖凤宫再谈其他！”

这样的惩罚可谓是独一份的，没有哪个皇子或公主被发现有造反的意图之后被皇帝轻轻放下，就连皇后都感到了不可思议，甚至觉得惠容皇后才是皇帝的真爱，否则，此事难以有个合理的解释。

“谢父皇隆恩。”顾栖荣道。

皇帝只再看了一眼顾栖荣，便擡步离开了栖凤宫。

皇后虽没有弄懂具体情况，但也随着皇帝离开了。

除却围墙外的禁军，随着皇帝来的那一群人都走了，栖凤宫的宫人们纷纷躲在暗处，气不敢出一口。

春华的尸体不知被拖去了何处，庭院之中只留下了一滩血迹。

“起架——”赵公公唱道。

皇帝离开后，秋絮快步上前将顾栖荣扶起，只见此时的顾栖荣脸色苍白，可额头上竟有冷汗，手也冰凉。

她问：“兰因呢？”

秋絮这才想起兰因，她环视一圈，却发现整个寝殿中只有她们二人，兰因不知去了哪里。

“兰因许是走了。”她双眼通红，既是伤心春华的枉死，也是愤怒兰因的背叛。

兰因是最先到顾栖荣身边伺候的人，一直以来都忠心耿耿，栖凤宫的宫人们糟了委屈时她还会提他们打抱不平，无人猜想过她竟是他人派来的奸细。

秋絮也是如此，她和兰因同住一个屋子，这些年同吃同住，情谊深厚，兰因此次的行为她根本无法接受。

“走了吗？”顾栖荣呢喃着。

她吩咐秋絮，“春华应是被拉去了乱葬岗，你去问问他们，我去休息一会儿。”

秋絮应声，把顾栖荣扶到床边后才往外走，但她走得慢，像是在故意磨蹭一般，时不时偷偷回头看一眼顾栖荣，看来是不放心她。

“去罢。”她说。

秋絮又应了声，这才加快了步伐，出了门去。

顾栖荣坐到床边，冰凉的手脚慢慢回暖，过了好一会儿，等到秋絮回来，她才又回过神来。

栖凤宫出了这样大的动静，惹得衆人猜测不断，近乎是全宫上下都在打听顾栖荣干了什麽事儿，竟让禁军把整个栖凤宫都围了起来。

但晚些时候，禁军撤离，让宫中嫔妃摸不着头脑，她们不自己纠结，还想方设法传了消息出去，让家里人也绞尽脑汁地去思索顾栖荣到底犯了什麽错。

顾思这几日和朋友去了京郊泡温泉，没有得到第一手消息，她回来后燕京的舆论都翻了几番。

*

“你叫什麽名字？”

一个密室之中，顾栖荣坐在上首，她的下首趴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只看得清那张脸，却是很陌生的一张脸，无人知晓她是谁。

女子一动不动，对顾栖荣的话毫无反应。

顾栖荣的背靠在椅背上，她看着女子，换了一个问法，语气之中充满好奇，“你是谁的人？”

女子仍旧没有反应，即使受过极刑，嘴依旧严实。

“兰因，你来罢，什麽时候把她的嘴撬开了再同我说。”顾栖荣心神具累，知道问不出什麽就干脆不再纠结，预备起身回去休息。

站在下首的女子掀开斗篷，轻声应下，“公主放心，明早定能水落石出。”

那女子这才有了反应，她扭动着头向兰因望去，脸上尽是不可置信，嘴中吐出嘶哑的声音，“兰因不是死了吗？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