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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境的挽歌(13)
作者:荒草游乐园 阅读记录
“哎,”兵挡在男孩面前,指着矿场的负责人,“他,才是害死你爸爸的人。”
蒋霆熙站在一旁,观察这个叫川的男孩。只见他拿着匕首朝矿场的负责人走去,那人明明是个成年人,在这个孩子面前却怯懦得像是只待宰的羔羊。鲜血溅到女人脸上,女人愣愣地跪着,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一只恶魔。
蒋霆熙擦了擦脸,需要安排新的矿场负责人了,背后传来阵阵惨叫,这人就算不死,也得残废。他记住了男孩的名字,“把小川送到训练场去。”他交待兵,“你亲自教。”
“是。”兵紧跟着他,身上散发着男人特有的汗味,“先生,有件事……”
“什麽?”他也有事要和兵说,只是和一个半大的小孩玩了两下,就有些乏,“一会儿你陪我去场子里练几下。”
“哦。”兵下意识答应,犹豫着,好像要说的是难以啓齿的话。
“怎麽?”他坐到车里,兵却仍站在敞开的车门旁。要钱,还是要什麽东西,都不至于这麽为难,哪怕是要这矿场,他倒也给得起。“你小子什麽时候也这麽娘们了?”他嘲笑道,兵的脸晒得黝黑,看不出红没红,但表情却看得出来,是不好意思。
“咳,确实是娘们的事。”兵别过脸,“我们家那个,这不是孩子满月了,想请玛云去家里坐坐。”
戏谑的笑还在脸上,他的心却莫名沉了一下,複又淡淡笑起来:“云哥儿?”
“是,”兵恭敬地低着头,自己都没发觉,笑得这麽谄媚:“也不知道姑娘头上的伤,怎麽样了。”
他上下扫量着兵,简单的短衫和短裤,裹着鼓鼓囊囊的肌肉,一双长胳膊搭在车门上,怎麽看,都比被西装革履的自己更有男人气概。
他们从小就在一块儿,碍于他的身份,小时候每次训练,兵总是输给他,可他心里清楚,若是来真格的,神佛怕是也挡不住兵这只煞鬼。这也是父亲当年,安排兵在他身边的原因。现在他们都长大了,兵明明还小他几岁,却已经有了一个女儿。
兵静静等着,却没听见后面的话,擡起头偷偷看他的表情,忽得往后退了一步,露出迷茫的神色。
“你怎麽知道,她伤了脑袋?”他冷冷问道。
第 7 章
“轰”的一声巨响,是开矿的小型炸药。日夜不停的矿机隆隆作响,运输矿石的卡车从新修的马路开过来,排成一纵队的工人们利索地推起两轮车,把一车车冒着小尖的矿石送上车斗。
灰尘、噪音、暴晒……这些恶劣的条件在随机降临的死亡面前,更显得微不足道。兵却忙把车门掩上,还没想好怎麽回答刚才的问题,就听见蒋霆熙的声音,顺着车门缝里钻出来,懒洋洋的,和平时跟他玩笑的语调差不多,“我这就叫她过去。”
兵趴在车窗上,想确定他没有真的生气,“先生,要不,今天就算了?咱们的车都还在外面……”
车里和外头一样热,司机开了风扇,吹去了心头的浮躁。兵是他的贴身护卫,他们一同吃,一同睡,十多年来,兵从未逾矩,这样忠诚的仆从,会觊觎自己的女人麽?他信赖兵,但经验告诉他,绝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特别是那个不听话的女人。“让她自己走着去,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他降下一点车窗,“你,赶紧上车。”
“哎。”兵等着车窗严丝合缝地关了,才跑向打头的小巴。
她守在电话旁,铃还没响完就接了起来:“喂。”
来电话的是平时跟着他办事的人,只说先生让她去吧。她本想问,矿上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想了想,可以等他回来再问。
一大早,她还在伺候他洗漱,管家就带着矿场的人等在楼下。小声说了几句话,她没听清。他仍然像往常那样,悠閑地逗鸟,吃早饭,还花时间嘲笑她脑门上那条“毛毛虫”。昨夜他的下巴贴在那条小虫上,胡茬蹭着刚长好的嫩肉,她忍着酥酥的痒,说要去看丹,他的笑里是朦胧的睡意,像是故意的,厉声说不许去。
头上那道疤,拆了线之后留下的,约有一截小拇指节那麽长,妈妈说再养一阵子就看不出来了。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用刘海遮也遮不住,干脆露着,用黑色的小发卡把刘海别在头顶,半长的发在脑后随意绑了个髻。
妇人看她换了西式的长裤和短衬衣,弱声阻拦道:“要不,还是等先生回来,姑娘再去?”
“我骑自行车去。”她说,提上妇人準备好的鸡蛋和奶粉,去自己的小楼后头找车,那辆白色的自行车,是她某一年的生日礼物,他买的,要教她骑,当时院子里还有一大片空地。她跨上车,踩着踏板一溜烟骑远了,像是生来就会这个稀奇的玩意儿。他的笑声在背后渐行渐远,随着她蹬得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