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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境的挽歌(18)

作者:荒草游乐园 阅读记录


她瞪着他,不说话,又怕这样的沉默被认为是另一种形式的反抗,舔了舔唇,“有水麽?我渴了。”

瞎眼男人更惊讶了,扭着腰站起来,婉转地笑起来,“妈妈,你听到她说什麽了麽?一般的女人,这种时候早哭着喊着求饶了。”那笑容如此妩媚动人,却令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笑声未落,他便转身,朝她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因被另一个人压着,她没有飞出去,只猛烈地咳了几声。怪不得他一直拿着枪,拳脚功夫都只是花架子,那一脚并没有她想象的那麽用力,估计肋骨只是青了,没伤到骨头。

“少跟我玩这些花花肠子。”他擡起脚,要踩她的脸,女人在后面拉住他,“阿远,别,别伤了脸。”

她现在知道他的名字了,仰着脖子,努力记住他的模样:个子不算高,身材也很纤瘦,那张脸是她见过的最秀气的男人,他是个中国人。

女人往自己的小茶盅里填了水,送到她嘴边,“给你。”她先说了谢谢,然后咬着茶盅的边沿,大口地吸水。待她喝完,女人飞快地收回手,比她更害怕似的,小声在男人耳边嘀咕:“阿远,要不还是算了?”

走廊里点了灯,透过红色的纱幔,照得整间屋子都红彤彤的。来来往往的人,都像是醉了似的,笑语从外面飘进来,烧得人的脸也红光满面的。小腿到脚踝长时间被绑着,已经失去了知觉,身上的人按着她的头,鼻子压在地上,一股酸意涌上来,她听到阿远的怒斥:“你他妈找死啊,敢解绳子……”

那天,她也是这样被蒋霆熙绑在床上,挣脱后不慎跌下床,在脑门留了个疤。后来他没有碰她,这一个月都没有。她终于获得了短暂的閑暇,可以呆在自己的小楼里看书、写字,她有一台录音机,还有一台小电视,可以享受音乐、电影。但偶尔,她也会觉得寂寞。她喜欢蒋霆熙抱着她,什麽也不做,包括这件事,就只是抱着她,跟她说他今天做了什麽。她没有回庄园,他会做什麽呢?会来找她麽?

莺声燕语忽然转了调子,密集的脚步踏在地板上,震得她耳朵痛。门是被撞开的,“砰、砰、砰”,伴随着三声枪响,温热的液体流淌到她光洁的脊背上,带着那股特有的腥气。女人尖叫着,趴倒在地上,往桌下缩。她被压得喘不过气,却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直到身上压着的身体慢慢变凉。

“远哥。”兵一手握着枪,一手拿着一把长砍刀。和他一起沖进来的人控制了对方的手下,但没人敢拿枪指着他。“你们都先出去。”兵用枪指了指藏在桌下的女人,“你,出去找一套干净的衣服,送过来。”

兵的人架着几个打手撤出房间后,女人才连滚带爬地出了门。现在,屋里只剩下她、兵和这个叫阿远的男人。

“我以为,他会亲自来。”阿远说,见她动了动,立刻用枪指着她大声呵止道,“别动。”

她掀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衬衫被撕破了,堪堪遮住胸部,她只好斜躺着,背对着两个男人。兵离她的距离稍远,枪口抵在她的后脑,兵惊呼道:“别,远哥,蒋先生,现在还不知道是你。”他带着祈求的意味,把枪和刀放在阿远面前的桌子上,“远哥,您把她交给我,我保证……”

金属压在头上的触感很明显,她甚至能闻到淡淡的笑颜的味道,阿远的笑回蕩在耳边,外面不知什麽时候变得如此安静。“霆熙,他知道又怎麽样?我才不怕他知道,他欠我一只眼睛,是我,用这只眼睛换了他的命……”笑声里夹杂了一些别样的情绪,愤怒,不甘,或许还有委屈,枪在抖,伴随着阿远凄厉的嘶吼,“别说是一个女人的命,就算我要蒋家的全部,他也得给我。”

地板又沉闷地响了一下,她猜兵应该是跪下了。“远哥,”兵在求他,“您说的没错,您要什麽,蒋先生会不给呢?您又何必伤了无关紧要的人,白伤了兄弟间的感情。”

“感情?”阿远轻哼了一声,沉默着,然后又笑起来,“哦,我明白了。”他的笑声总带着一股疯狂的劲儿,初听时令人毛骨悚然,但习惯了之后,却觉得那笑声的背后是无尽的悲苦,阿远止住笑,叹道:“小兵啊小兵,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藏着这麽深的心思呢。”

她趁两个男人对峙,阿远的注意力并未全部放在她身上,悄悄活动手腕,绑着手的绳子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已经略微有些松动。

“远哥,”兵被人道破了秘密,跪着往前挪了两步,“什麽都瞒不过您的法眼,还请您高擡贵手。”他缓缓俯下身体,似乎是要给阿远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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