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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境的挽歌(25)

作者:荒草游乐园 阅读记录


“庄爷爷?”一开始她没听懂管家的话,那个地方她还在学习的时候就出入自如,甚至就是在书房学会了所有。

但她看到老人的眼睛就一下全明白了。

所以她是自由了,是麽?如果闯祸能换来自由,她擦了一下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最近她太爱哭了,像是阿远的死开啓了她身体里脆弱的开关。喜怒哀乐都变得如此分明,对他的想念如此不堪重负。

“姑娘,去洗洗吧。”管家还是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别着凉。”

“嗯,”她点点头,一双脚却沉得擡不起来。

但她必须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步一步地走到他住的地方,庄园中央最宏伟宽敞的竹楼。

雨渐渐小了,天边有半道彩虹,夕阳忽明忽暗的,孔雀在一旁刷啦啦地抖着羽毛上的水珠。

鸟从屋檐的笼中探出脑袋,吱吱叫着。二楼阳台的花被淋得七零八落,正有人在打扫凋落的花瓣。

她们见了她一样躲闪的神色,却不敢拦她。

算了,她想,还是回到自己的小楼。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淤青和结痂后长出的新皮。掌心和脚底都有茧子,她搓得很仔细。

沖了澡换好衣服,她继续读那本没看完的书。

宋远,杨清(秦阳),她默念他们的名字,然后是今天那个小男孩,川,他们约好明天继续练习。

滴滴的喇叭声打断她的遐想,眼前的英文字母不再流淌,她捏着薄薄的书页,也许应该换一件更新、更豔丽的衣服。

急促的脚步随即传来,是熟悉的妈妈的声音:“云哥儿,姑娘,先生回来了,叫你去。”

“好,”她跳下床,从床头抓起一面镜子,“妈妈,我是不是不该剪头发……”

她突然噤了声,说什麽都是错误一般,源于妈妈的表情,今天她在太多人脸上看到的,深深的同情。

原本,她不觉得自己可怜的,也不觉得失去了什麽。他本来就不是她的,怎麽可能是她的?她一个人的。

但是现在她不确定。

雨不知是什麽时候停的,完全停了。湿热的暖风把她宽松的白色上衣吹得鼓鼓的,没有头发后脖子上不会出汗,也不会长红色的小疹子。

这麽一想,她又没那麽后悔。

远远的就听见他的笑声,爽朗的,不加掩饰的快乐,连带着她的心也雀跃起来。

她走进去,饭桌上摆满了五彩的碗碟,新鲜的水果,刚烤好的肉,袅袅地冒着香气,笼罩着他的脸。

他也剪了头发,比她的还短,印象中是第一次剪这麽短的头发。

“是麽?真的麽?”他叼着雪茄,兴高采烈地冒出两句英文,“good,very good。”

她站在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扫着桌面上的食物,鼻子没有变化,小小的汗珠顺着脖子流到锁骨,继续往下滑。

衬衫是常穿的亚麻质地,浅棕色的,很衬他的肤色。

薄薄的唇吐出烟圈,他转过头,像是刚发现她的存在。

“来了?”软绵绵的,温柔的语气,他招招手,似乎只是动了动手指,往虚空的方向随便指了一下,“坐。”

她不知道该坐在哪儿,但终于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

他的右手夹着烟,左手搂着一个货真价实的白人女性,金黄色的卷发,在不甚明亮的饭厅泛着萤火虫一般亮闪闪的光,雪白的皮肤,一双大大的蓝色的眼睛,嘴唇涂着鲜红的油彩。

“让我想想,你是Tina,她是Selena?”

那个叫Selena的女人,和Tina不同的打扮,却同样豔光四射,紧身的洋装连衣裙,繁複的绣花纹路堆叠在胸口,却依然掩不住呼之欲出的秀色。

“怎麽了?”见她不动,他把烟交给身后站着的人,夹了一块肉慢慢嚼着,“你聋了?”

第 13 章

“穿的什麽啊?”他眯起眼睛扫量她的全身,锐利的视线穿过她单薄的衣衫,也不像生气,又指挥她,“去,把留声机打开。”

她握紧拳头,胸口憋闷着的一口气怎麽也消散不去,却终于挪动脚步。

饭堂的留声机是新买的,她打开透明的罩子,捏起唱针,小心翼翼地搁在唱片某一个不确定的位置。弦乐缓缓流淌,像丝绸一样划过她的耳畔。身后的女人惊讶地拍手,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和他一样爽朗的笑声,然后她听到“啵”的一声,又一声,很快消散在音乐中,仿佛是她的幻觉。

她回到桌前,只见两抹不完全一样的红色唇印,浅浅地浮在他的腮上。

她占据了他左手边的位置,被挤到一旁的女人噘着嘴问他,“Who is she?”不会使筷子,炒粉裹着的碎肉淅淅沥沥地撒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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