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

“不信。”

“……”林海总觉得他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的，“不能肯定是不能的，不过确实让她的机体有了很强的抗药性，因此才更需配合她本人和往年体检报告来制药。”

“但她报告里总有一部分记录着清灵的结果，据我们推测，极有可能是一种恶性的催眠。”

“恶性？”

“没错，你和她相处的时间长，有没有觉得她的记忆有所缺失？”

杨进思索了一会， “这倒有，在刚见面她认出我那天。”

——

我舅舅在哪？画纸上赫然写着这句话来。

柠月见他没反应，刚想补充什麽，手上的油画棒就已经被他一把夺走。

“是啊，真的好久没见了，都长这麽大了。”他也跟着打起掩护来，在纸上与她交流。

【-我舅舅在哪？

-有什麽打算？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凭什麽回答你的？

-我只是借用一下将军身份，人还在南愚监狱。

-你拿他怎麽样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使劲戳）你来干什麽的，你不说我哪有什麽打算（没好气）  】

这人这个纸条还带打括号的？？有病。他想。

别的不说，虽然他恨阿午人，却打心底的敬季成川将军的正直。

他虽是西岭的国戚，作风却丝毫不同他们一般虚僞迷信，也正因如此，他拒绝参与金血仪式，向他胞姊，也就是现西岭女君，前西岭公主季羽提议反抗，名义上是派兵镇守南愚监狱，实则跟流放没什麽区别。

【-我问你话呢！

- 将军无恙，我来这只为了研究。  】

这是他撒的第二个谎。

【-研究？

-因听说公主血液似金，我们研究团队感兴趣，就拜访了将军，但将军在监狱有事，无法前来，只得出此下计来寻公主一趟。  】

当时她的表情奇怪，似乎并不知自己的血液是金色，还问了一句。

【-金色？

-正是，公主不知？  】

她表情惊疑不定，向他问是否有利器。

进宫楼时利器本还被缴尽，但他是僞装的入侵者，自是会藏点什麽以防万一。

他掏出小刀给她。

【-？？

-算了，吃饭的家伙就留着吧。  】

显然，这姑娘长得好看，但脑子就不太行了。

她见过谁把餐具带身上的？！

他没理她，收起小刀。等他回过头，她的一只脚趾已经被她自己生生磨破了一道口。

金色的血珠渗出，她的表情满是惊异。

后面，两人达成了交易——

她配合他研究金血三个月，而他，需要带她去到城外。

他就在那时，改变了原本在千桑城进行研究的计划，客观上，这个改变是在正确不过的了。

——

恶魔

“她那时并不知晓自己的金血，但她小时候因为这身金血差点葬命，她不可能不知道。”

林海思琢了会，“或许正是利用了这点，你知道，人在遭受重创后会産生应激障碍，可能会导致创伤性事件的记忆丧失。”

“而他们通过对她进行某种方式的催眠，加剧了这个现象，从而导致了她的失忆。”

“意思是，她从来都不知道……”杨进眉头紧皱，心跳得莫名沉重。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她的确是个可悲的无辜者。”林海说，“所以呢，你后悔利用她了？”

杨进一时不知当说什麽。

他后悔了吗？

他骗不了他自己说没有，但他好像已经什麽都改变不了了。

“也许她是无辜的，但百姓也是无辜的，他们被那群阿午人折磨得够久了，我们準备了这麽久，不就是为了还他们一个新国吗？”林海走到阳台上，看着枫城里脸上身上满是战火带来的伤痕的一个又一个的人们，叹了口气。

“準备这麽久了，若是改变计划，不知又会是几个十年。”

“而且，你有办法保她周全吗？放回去终究是个死，留在这带走她会拉着百姓一起死。”

“那帮西岭只是正统阿午徒，他们的传教势力遍布各地，是我们这样遭受战火严重摧残的人们无法在短时间内抗衡的。你是个优秀的政治家，做过的这类研究肯定要比我多更多，你当更清楚才对。”

“这是目前最快最好的方法了，不是吗？”

林海收拾完东西，推开门去，“莫扬今，你永远不能忘记你是谁。”

“还有，你桌上玻璃罐里那个果子快放烂了，扔了吧。”

是吗。杨进苦笑了下，他瘫倒在椅背上，手臂挡在了双眼前，却挡不住泪水划出，割裂自己可悲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