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暮思云看来是拒绝了。嗯了一声，她很庆幸她的脸贴着他的脖颈，他看不到她的狼狈。

这次来送她的不是陆九龄，暮思云虽疑惑但没问出口。送她的人看着不是汉族的，性子也闷，不过人长得挺帅的。除了上下车时，打了声招呼，一路无话。拎着她的行李送到楼上时，他又期期艾艾地说了句：“我们营长确实忙。”

暮思云舒展了绷了一路的脸：“阿斯勒别克，木尔扎别克，对吧？”

阿斯勒大概很震惊暮思云记得他的全名，一张帅颜，表情几变。暮思云这次是真被逗笑了，刘阿姨看到她时，她还带着笑意。

刘阿姨问她今天去学校还是明天去。她说现在就去。路楠楠见到她，欢喜了一阵，也没多打听原因。她也忙碌了起来，赶落下的功课。

秦无畏来信息说，他订婚了，仪式简单到半小时就结束。所以等过一段，直接回来参加婚礼就是了。他还说他和安然一块和父母吃了顿饭，那是他第一次在和父母用餐中听到咀嚼片和勺子碗相碰的声音。暮思云连想想都觉得惊悚诡异，更别提秦无畏身临其境了。所以他说他提前离席了。但他没说他是一个人落荒而逃的。直到暮思云给安然打电话说起这件事，她才知道，秦无畏撂下安然，自己一个人走的。暮思云不再觉得好笑，想想安然一个人面对她的未来的两对如狼似虎的公婆再加上秦无畏，哀叹着安然也掉进这个漩涡里来了。

小米说她放弃了音乐，在跟着萧时在公司里做事。她还见过卫青殷几次。卫青殷给她看了杜鹏宇结婚的照片。新娘是少数民族的，杜鹏宇也穿着他们的服装，在夕阳下的草原上唱歌跳舞喝酒。杜鹏宇还会说几句他们的语言……暮思云让小米别再说下去了。小米泣不成声，暮思云一样迷惘：是不是爱也是分程度的？杜鹏宇能为了一个姑娘克服语言障碍，风俗习惯，为什麽在小米这里过不了心理上的坎？小米说知道她是怎麽过来的吗。她把个人的情感放之四海，天下的人，她不是第一个被轻易放弃，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样想，自己难过得要死的事不过是些稀松平常的事，比着生死更不值一提。

虽如此，人人不过是在生与死的这条线上踉跄前行，有人一路高歌，有人黯然神伤，有人呼朋引伴，有人踽踽独行，有人繁花似锦，有人萧条破败。

暮思云越发想念张震庭和辛虹池夫妇了。如果幸福是一种能力，暮思云都无法望其项背。给辛虹池视频，她正在给张震庭熬海鲜粥，还念叨着：你爸说还是家乡的味道正宗，天天做，直吃不够了。虽是抱怨着，但嘴角还是禁不住笑意。张震庭凑过来问张行东还是特别忙吗，让她把老宅里她不用的人让她看着遣散，嘱咐她多给些安家费。叫那个夏天和管家交接一下，以后她的费用就算这边的了，他已经和秦无畏说过了。

挂了电话，暮思云思忖良久，她以为夏天回去了呢，好像她一直也没和自己联系，电话打过去没人接。

这些在暮思云看来，都是琐事了，秦无畏哪会让她操这些心。张震庭话意里也没辞退管家的意思，看来是得到了秦无畏的示意。但夏天去哪里了？检查站的人都还好吗？暮思云想回去一趟看看，但没有夏风陪同，她又有些发怵。

她的郁郁寡欢引起了路楠楠的上心。这个星期六，硬是拉着她去逛大巴扎了。路楠楠说今天带她来个沉浸式体验。暮思云沉浸在了买与吃之中。这里的天气说凉就凉了，暮思云买了几套衣服，路楠楠直惊呼，你怎麽不讨价还价？暮思云想以前她的衣服都是品牌方提前送到家里让她挑的，看中的就留下。如今自己亲自来买衣服已经够辛苦的了，再费口舌少个块儿八毛的，有那功夫不如多吃几种美食了。暮思云说你想吃什麽我请。

路楠楠喜笑颜开，我不仅吃还要喝。暮思云笑，你做主。

路楠楠居然要了一瓶红酒，再看她面色，眼底的忧郁用夸张的笑掩饰不了。

两人在户外的烤羊肉串的摊子旁坐下。街上人来人往，本地人衣饰鲜豔，背包的是旅行客，大多数人都是走到一家吃一家。缸子肉，烤包子，馕饼，干果店，面食店，炒饭店，饰品店，工艺店……烟雾缭绕，香气弥漫，各种语言回响，应和着叫卖声，人间烟火莫不如是。

路楠楠开吃前先倒了杯酒，暮思云晃着酒，看路楠楠把一杯酒一饮而尽，说：“慢着点。我喝这一杯，剩下的都是你的。”

“我前些天在这条路上见到解西凉了。”路楠楠认真扫视路过的每一个行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