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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穗衔草(97)
作者:星宿壹 阅读记录
庭爻这才注意到这个大木桩,与支撑着房屋的柱子与木墙显然是同一种木头。
“……”
扶霜折你还真是辛苦啊……
鹿衔注意到庭爻心情不佳,问:“怎麽了?和司亭吵架了?”
庭爻把一个马扎拖过来,刚坐下便迅速站起来端详着这个凳子。自从她确认了这件事,她呆在这间屋内充满了不适,仿佛眼前随时都能看到屋主人是如何雪地起房的。
比如绑这个马扎的木头也是这颗树的産物……
“嗯。”
“他没什麽坏心眼。”
“我知道。”
鹿衔坐在庭爻对面,将木头拾进筐内,说:“没有什麽会一直存在,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知道是一回事,确认了又是另一回事。”
庭爻双手抱头,将头埋进臂膀之间,“我总觉得自己在被某个人引导着做下这一切,她太了解我了,让我孤立无援,让所有人从我生命中离开。”
“我知道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下去,可……我不可能心如磐石地看着一切发生。”
“庭爻。”鹿衔第一次这麽郑重地叫她的名字。
“生命终结之日,你便不会再纠结生命中犯下的错误、遗憾和伤痛。人生数十载,无论是千钧重负还是万般难求,到最后都轻如鸿毛,到那时才是真正的无事一身轻。”
庭爻低着头吸了吸鼻子,说:“多谢,我感觉好多了,你从哪里悟到的大道理?”
鹿衔低头哂笑,情绪低沉,等庭爻喝完水才说:“我没有同你说过的是,在泉先国时,那个异能者是我带进去的。”
庭爻放茶杯的手一抖,随后将它摆正。
鹿衔调侃道:“我还以为你多少会安慰我一下呢。”
庭爻又给自己斟了杯茶,冰川水可不是随时都能喝到的,“刚刚那段话不也是在安慰你自己吗?我们在听别人倾诉时,总觉得自己该给点法子和安慰,但其实大多给的都是不痛不痒的建议,甚至能在其中听见同情。”
庭爻补充道:“我刚刚都还是你开解的呢,我还能说什麽呢?把你的话再重複一遍?”
“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开始背诵了。”
司亭铺好被子,坐在地上,听着偏房传来的打闹声,撕开一袋卤牛肉,他突然有些后悔。
早知道这一天来得这样快,他不会让妹妹做的牛肉浪费掉一块。
“沉绿……”他摩挲着包装袋上的英文字母,喃喃自语道。
将包装刻意印成没有食欲的蓝色,也只有她能想出这种损人损己的法子。
极地的夜晚也亮如白昼,全靠屋内的一个古铜色挂钟看时间。
偏偏挂钟也没了电,就像炒菜没了火。司亭摆弄着电池,不断调整着位置,仅剩的微弱电量让秒针一直前后摇摆,将它永远困在那一秒。
哪怕转着分针,也改变不了秒针的位置。司亭自暴自弃地将钟向前一推,“就这样吧,时间也不重要了,反正一天三顿饭,饿了就吃饭。”
“那饭谁愿意吃啊。”付领小声嘀咕着,被付臻狠狠踩了一脚。
“痛痛痛。嘶,我这儿趾甲还肿着呢。”
“知道疼就少说两句。”
大家都在一楼打着地铺,因为只有一楼有炭炉。庭爻躺在司亭铺好的床上,芦草被只有两床,所以只有两床是双层褥子。
庭爻摸了摸,摸到了干芦草。
屋内安静了下来,庭爻睡不着,她没有白日睡觉的习惯,维持着一个姿势半个时辰后,她受不了了。
轻手轻脚地站起来,拉着门环,轻轻一用力,门便开了。
庭爻将自己裹得像一只棕熊,踩着雪出了门。
“这麽晚了是要去哪?”一道声音响在身后。
庭爻转过身,司亭倚着门框,披了件她没见过的衣服,像充了气的企鹅,她只在书中见过。
“这是你的分身还是你本人?”
“自然是——本人了,都在走马灯内了,没这个必要。”
司亭踩着庭爻先前的脚印走到庭爻面前,“睡不着?”
“嗯。”
“正常,”司亭接着向前走,“我刚来这儿也不适应,全是白日或黑夜,我失眠了好久,后来发现这样不行,自己就把自己熬死了,便逼着自己睡觉。”
庭爻问:“这儿还有什麽特别的吗?”
司亭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说:“你想让我带你逛逛?”
“嗯。”
“我日日看这些相同的景色,早已厌倦,一时也想不出什麽地方值得我们半夜去观赏。”司亭托着头,略微思考后打了个响指,“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地点,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