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

“你说呀，你只要说一句，你不爱我，我就死心了，你怎麽不敢说？”

“真的？”

“真的。”

“我……”

远处，新议会大厦的钟楼上，零点的钟声敲响。

谢小池的嘴角微微弯起。

应世阳感觉到，喷在脸上的气息，消失了。

应雨甜愣了一会，抖着手，去探她的脉搏。

“阿池……你个笨蛋……”

费峥本来站在卧室门外，默默地听着应世阳闹腾。

随着零点的钟声响起，汹涌的记忆袭来。

坠楼的应雨甜，滴血的裙摆……

还有她那一声声泣血般的，对不起……

他猛然瞪大眼。

她最后说了。

她说过的。

她说过爱他的。

原来她说过了。

“学姐，学姐！”

费峥表情疯狂，推开僵滞的应世阳。

“学姐，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学姐，我爱你，我爱你，你听到了吗，我也爱你啊……”

周芸的寒假作业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怀着沉痛的心情，哀悼前宫务总长，前内阁秘书长，前宫廷教育顾问，前星月传媒首席顾问，前内阁办公室外聘顾问，费峥先生……”

“吕秘书长，葬礼结束，您是打算去中部宫殿，还是回内阁办公室？”

吕家治理了理胸前的黑纱。

“还是回内阁办公室吧，陛下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

他在退休前一天，送走了礼顿公国的传奇人物，超级卷王，费峥。

这位是出了名的精力旺盛，在内阁秘书处干了十余年的首席私人秘书，先后服务过四任文官长。后来有一段时间，内阁出现人才空缺，他又自己顶上，直到吕家治熬够资历上任才退休。

这还没完，他刚退休，就进了星月传媒的董事会做顾问，跟老对头应世阳相爱相杀数年，送走应世阳以后，又扶持自己的养子谢渊上位，彻底把持星月传媒。

谢渊担任星月传媒总裁之后，前首相应雨甜就把星云传媒也交了过去。

星月传媒跟星云传媒重新合并，只不过这回，两家公司都不姓应了，改姓了谢。

后来，费峥跟谢渊又操纵星月传媒大杀四方，把公国财阀彻底杀了个七零八落，这两家公司自己也伤了个七零八落，规模骤缩。谢渊最后把公司资源整合整合，让公司维持着中型企业的规模，经营至今。

这时，费峥已经八十岁，又毛遂自荐，重新担任中枢的外聘顾问，直到去世。

吕家治一边回忆卷王的传奇生平，一边踱步进入文官长办公室。

进门后，首先进入视野的，是一幅油画，挂在首席私人秘书办公桌正对着的位置。

“秘书长，既然费先生走了，费夫人的画像要不要摘啊？”

“什麽费夫人？”吕家治敲打自己的秘书，“这是谢秘书长，给我放尊重咯！”

“哪国秘书长的画像，长得这麽奇怪，一点都不正式。”

“你懂不懂欣赏？这是乌衣大街成衣店周老板的高中毕业作品，是她流传至今的最后一幅画作。你知道这画值多少钱吗？应总拿整个星月传媒的股份出来，内阁办公室都没卖。它只能挂这儿——挂别处，明天就被偷了！”

那确实不是一幅很正式的肖像画。

画像的背景，是一个盛着鸡尾酒的水晶杯。

孔雀蓝与杏黄色的酒液渐变交织，杯壁上用白色颜料，勾勒出一个眉骨下压，眼窝深邃，五官轮廓分明的年轻美人倒影。

人像本身，被酒液的色彩渲染，唯独那双淡蓝色的眼睛，被单独点出，眉眼间带着笑意，静静注视着首席私人秘书的位置。

“秘书长，新秘书长的助理来放置私人物品，您收拾妥当了吗？”有职员敲门。

“能否再给我一分钟？”

“当然，先生。”

吕家治站在谢小池的画像下，与那双淡蓝的眼睛对视。

“小池姐姐，我干得怎麽样？”

过了一会，他好像从她含笑的目光中，得到了回答。

“我大概是干得不错的，你想做的事，我一直在做。费先生也说，如果你还在，也会夸我。”

幼年往事，早已在记忆里模糊。

唯独七岁那年，那场灰尘雨里，被她蒙在风衣下的情形，至今记忆犹新。

每每路过这幅画像，他都会想，如果那个时候，她护着点自己，而不是只顾着保护他，是不是就能活得更久一点。

这是文官长办公室的小传统，每位文官长离任前，都会在办公室的助理间独处一段时间。

他们独处过离开的时候，情绪都罕见地有些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