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个问题带有自我意识了。”太矫情了。

棉挑眉:“那换一个，这次换遗憾。”

雾敲下键盘。她突然心血来潮要自己选题目。

“从未在一起”和“在一起后分开”哪个更遗憾。

棉选后者。

“这次你不能中立了。”棉觉得雾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雾理直气壮的说:“我是顺其自然。”

棉拍合了电脑说:“这次是个感性问题。”

雾一摊手，叹气道:“好吧。”

他先发制人:“如果我喜欢了一个蛋糕，我尝过它一次，我再次去找的时候没想到它停産了，然后我遇到了另一个人，他说他一直很期待吃这块蛋糕，可为时已晚，终成遗憾。这时我会觉得我很幸运，毕竟我尝过了，而且我还知道味道是什麽，我可以回味无穷。但是眼前的这个可怜的人，一点也没有吃过，只能靠我的描述来用幻想满足自己。”

“我非常爱你，我不能失去你。你的突然离去像抽走了我灵魂的心髒。我为你的离去付出了代价。比起从未拥有你的我，我失去你更残破。”

棉深情倾诉。

雾歪头问:“那你是因为你失去了灵魂的心髒而难过，还是因为你的痛苦而难过。”

“你就是我的痛苦来源，你就是我灵魂的心髒。我的痛苦每分每秒地提醒我失去了你。”

雾扭头摸摸鼻梁，就这麽下去一定是拉锯战，于是他转头回去，迎上她的视线:“如果你从未拥有我之前就死了呢？”

“如果在你对我情浅的时候，我突然死了，你会换个人爱吗？”

“或许会，但不敢想，怕应谶。”棉穿着短袖，光着两条白色的胳膊，将雾包在沙发的一个弯里，直勾勾地看他。

“我命硬，没关系，放心想。”雾给她一个笑容。

棉放松，解开对他的封印，坐上沙发说:“应该会，那样你会是我生命里的一抹重彩”

如果这个问题是基于情浅时他死去，和情深时他死去。

这不公平。

应该是在黑幕后的烈火般的暗恋时他死去，和在太阳的笼罩下的烈火般的热恋时他死去。这样才对等，才有可辩驳的余地。

雾问她。

棉想，想了会打了他一拳，:“咱俩一起辩论的你又把问题抛给我。而且还是俩。”

她有点想哭说:“我都会哭死的。”

“不哭，眼睛会疼。”雾背对她随口说。

“我会在太阳下哭泣，我会在月亮下哭泣，我会在星辰下哭泣，我会在极光下哭泣。我在晨昏线前哭泣。我总会为你哭泣。”

“我的灵魂飘散远方，而你为你自己哭泣。”

雾想了想说:“关键不是相同的感情，而是是否拥有过我。这个问题还是你来回答，我不行，我没感情。”

他在等她的回答。

棉突然趴在他的后颈:“我不能失去你。”

他反手摸她的头，安慰她。

晚上棉带他去看话剧，叫《初步举证》。这是关于女性受侵犯的话题。

棉一直观察他，发现他看的很认真。结束之后棉问他有什麽想法。

雾全程都在听台上的人在讲话，然后思考说:“关键是没有男性受害者。现在权力基本上都掌握在男性手里，所以对于女性受得伤害他们置之不理甚至觉得可笑，但板子不打在他们身上他们是不知道疼的。”

棉笑了:“你这话会引发男女对立的。”

“这已经发生了。现在的女性越来越清醒独立，明白了自己在社会地位的不公平，所以她们才会争权。或许越疯狂的人越是清醒的人。”

高高在上的男权以为低于他们的女人疯了实际上是他们的高楼裂了。

如果想要女性受害者的声音被注意到，那麽男性受害者的声音也要响起来。

可是谁又敢侵犯男权呢？

不过是地位低的受迫害更多，得不到补偿的也更多。因此，地位地下的男性或许也不好受。

棉点点头:“我明白且理解，但是我并不支持，因为我无法出分力。”

雾看着身边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笑起来，他真的很期待混乱。

因为天地之初混沌，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深夜，他们又转战电影。

雾看《阿甘正传》，《肖申克的救赎》，《绿皮书》，《绿野奇迹》，《钢琴师》等等。

雾靠在枕头上，思绪想个活虫一样在他脑子里蠕动，慢慢的让他串联起一些事情，然后明白了，为什麽都要追求高处了。以前不是特别明白，但是现在是很明白。

他一直维持这个姿势，直到棉抱着他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