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怎麽了？” 杜聿宁坐直了身子，强装镇定。

“我明白了，你……你是不是有什麽遗愿，想让我帮你完成的。”

“或者有些话，想托我带给什麽人？”

李修然看他眼睫毛忽闪忽闪的、亮亮的眼睛睛，耳朵和眼角通红，头发半湿垂顺在额前。像是很好欺负的弟弟。

简直就是放大版的安安，李修然突然就産生了想逗逗他的想法。

李修然抱胸，面无表情，微微有些淩乱的长发微微遮住两边的脸，她居高临下冷淡地说道，“我，单纯来索命的。”

杜聿宁表情渐渐变悲壮，“这一天要来了吗？”

李修然三秒都没忍住，笑出了声：“鬼还会疼吗？”，见他还没反应过来，一幅不解的表情。

李修然走近杜聿宁，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左肩偏下一点。

杜聿宁感受到了她的心髒在有力的起搏，还有变快的趋势。

少年的耳朵瞬间漫上潮红。

李修然把杜聿宁手甩开：“活的。”

杜聿宁嘴巴微张，眼眸流转，反应了好大一会儿，脑子上的问号久久不能散去。

他瞬间感觉自己的行为有些中二，两个并不相熟的人居然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排了一场大戏，不过没想到的是，李修然这样的人居然会陪他演下去。

不过那一瞬间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他只是在推李修然的时候感觉到了她胳膊的温度，他脑子飞速运转。

杜聿宁突然想起妈妈给他打的那个电话。

于可那时候应该就想告诉他，她捡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还发消息让他在陆琛家住。

而那时候他正急吼吼地沖到江边拦下那个黑影呢。

杜聿宁想起他和衆人像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的一晚上，嗤笑了好多声才开口。

“大雷斥责我没拦你，罚我不找到你不会去上课，我这真属于灯下黑了我这。”

杜聿宁在床上站起来，还不忘揪着夏凉被披到身上，挡住他光滑洁白的上身，“李修然，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逃课，你父母、校长，你班主任现在还在江边等着捞你呢!”

“江里捞你千百度，蓦然回首，你在我家、还在我房间里？睡得倒挺安稳。”

李修然睡的确实安稳，杜聿宁的房间有一股陌生却亲切的药草香，让她很快进入了梦乡。她九点多就睡了，确实好久没睡那麽安稳。

不过，这不是重点。

李修然微微擡头看她，像极了翻白眼：“你小点声行吗。”

“我……”杜聿宁虽然不忿，却还是听话的放低了声音。

他反手给陆琛打了个电话，电话等待之时，李修然道：“我不回去。”

杜聿宁瞥了她一眼：“幼稚。”

电话那边传来陆琛有些沙哑的声音：“阿宁，我觉得悬了，现在还没找到。”

“不用找了。她……”

李修然抢过杜聿宁的手机，“陆老师，我没事，让他们别找我了，我不回去。”

李修然挂掉电话，还顺便给杜聿宁关了个机，杜聿宁本想伸手接过来，哪成想李修然反手扔到了床上。

杜聿宁无语抱手，“李修然，你倒是淡定，你爸爸为了找到你，找了两艘大船，十艘救生艇，报了警，打了120，就差把南江抽干了。校长前段时间摔到腿，拄着拐棍就来了，一个劲儿的跟你爸道歉啊，还以为有人霸淩你。”

“……”

李修然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杜聿宁就那麽看着李修然的眼睛渐渐漫上水汽。

李修然听着杜聿宁有些斥责的语气，眼泪不受控制地自己漫上来。

杜聿宁语气微微缓和:“你离家出走起码去个靠谱的朋友家啊，你个女生大黑天的在大街上不危险吗？”

“……”

李修然陷入了自己的情绪，原本平静的情绪又被生拽回黑夜中肚独自淋雨的时刻，也就听不下去杜聿宁在说什麽。

但李修然向来能感知情绪，她觉得，杜聿宁在生气。或许，他是不是想赶自己走？

杜聿宁走到衣柜拿了件衣服穿上。

“你就没尝试过主动的向你爸爸妈妈谈一下，跟他们说说你自己内心的想法？”

一滴泪从李修然眼底滑落，李修然别过头去：“你不会懂的。”

李修然理所应当地认为，他在那麽简单又充满爱的家庭里长大，杜聿宁当然不会懂。

杜聿宁并不觉得自己有什麽立场去跟李修然讲些大道理。毕竟有些大道理是只有大人讲才有道理，而自己讲出来反倒觉得假大空。

杜聿宁沉默了太久，久到自己都有些责怪自己。说点什麽啊，杜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