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城堡，没有小岛，也没有玫瑰，只有无数个漫长的日日夜夜。

杜聿宁是和白烨一起来的，第一次见他穿西装，竟一点也不违和，只是身形有些消瘦，嘴唇苍白。

表舅和表兄罕见地没有主动上前，只是勉强点了点头。陈生倒是情绪激动，声泪俱下。

“哥…我姐姐没了…回来帮我…”

白烨没有回答，只是抱了抱李修然。

那一刻，李修然和杜聿宁对望，明明只是几天没见，却仿佛过了几年，有某些说不清的东西正悄然滋生着，快速变化着。

李修然这些天表现得异常平静，这更令陈氏和陈生担心，于是派人无时不刻盯着她，生怕她做出太过激的举动。

她终于躲过层层监视，在暮色十分上了一辆熟悉的车。

“白叔叔，帮我找个地方，叫曼岛……”

陈氏信佛教，因此曾去世的丈夫就选择在靠临龙成山的墓地上。那里风景和风水皆是绝佳。

陈氏一行人来看墓地，陈曼的碑已经立好了，照片是李修然选的，是当时他们去三亚玩时拍的，微卷的头发随意披着，笑容灿烂。

李修然俯身，指尖慢慢划过刻在墓碑上的字。

陈氏看到这一幕，拿起手帕又要哭，“这个墓本来是给我留的，没想到…也好，曼曼只是早点下去陪他爸了，以后，就把我和你爸合葬吧。听见了吗？陈生？”

陈生挽过陈氏手臂，“妈…别说这些。”

李修然缓缓起身，唇色苍白，“外婆，我前段时间去龙成寺，我听说将骨灰供奉于神台之上七天七夜，由至亲之人供灯，每日吃斋念佛诵经，便可以为逝者引渡，为来世祈愿。”

陈氏听说过这麽个仪式，不过现代人忙碌，也没有那麽深的信仰了，很少有人愿意抽出七天时间为逝者祈愿，这个仪式也就慢慢淡化了。

陈氏感到很欣慰，摸了摸李修然的头，“好孩子，你还得上学，我去。”

李修然低垂着眉，“外婆，你身体不好，我去吧。”

陈生道，“是啊妈，修然想去就让修然去吧，你血压高，身体承受不了炎热，也不能闻烟。”

陈氏猜是李修然陈曼心坏愧疚，想要弥补，便答应下来，“乖孩子。”

李修然之前情绪失控，本来她对她这个外孙女心怀芥蒂，认为太过骄纵，听她提议去龙成寺祈愿，又知道她这几天在应付宾客上游刃有余的表现，心里终于有所改观。

她拉住李修然的手，“外婆为之前打你的事道歉，但你也知道，你妈妈因为受李智的影响，受了太多非议，所以妈妈希望你妈妈能安静的走。”她看向李修然的眼睛，“你能理解外婆吗？”

“能。”无非就是在意整个陈家的名声。

陈氏把她拥入怀中，今天第三次说了她乖孩子。

——

李修然一身素色改良旗袍，头发松散的扎起来。她同龙成寺的僧人和尼姑们一样，每早、中、晚都要上课。除此之外，便是长跪于神台前，日日奉灯保证灯火长明，香火不断。

第一次上课时，李修然直直地盯着神佛的眼睛，身边的尼姑提醒，“施主，不要长时间凝望神佛的眼睛，会被视为亵渎。”

李修然偏过头：“是麽？”

为陈曼祈福的神台安置在别院，陈家已经整日派人守在门外，除了僧人，不得任何人参观进入。

院内有一口水井，来打水的尼姑们常看见一个曼妙的少女没有诵经，没有祈福，只是一动不动，大概是在发呆。

祈愿的人在这七天内是要切断与世俗的一切联系的，祈愿的第二天，便有尼姑传话，“外面有个和你年龄相仿的小主说，他在外面陪着你，和你一起。”

尼姑每次传话，都要忍不住多看李修然几眼，未见过她有多余的表情。

“随他吧。”李修然没有心力应付。

杜聿宁常常拿一本书，站在大树底下，和站在门口的两个守卫相对而立。

有时候僧人打水进进出出，他常能瞥见里面日渐消瘦的身影。

不由得眉头皱起来。

第八天四点钟左右，天还蒙蒙亮，一群身着黑色西装西裤的人便闯进了龙成山。里面还夹着一个穿着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的少年。

打头的身高接近一米九，带着金丝框眼睛，周遭有一股说不出的淩厉气场。

少年打了个哈欠，懒散地说，“天还那麽黑，你让他们带着墨镜能看清路吗？”

黑衣保镖：终于有人说出我的心声了……

带头的人神色未动，只是说了句，“那摘了吧。”

守在别院前的陈家人看了看手表，不是说七点吗？怎麽不到五点钟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