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男人此刻的笑声与他前所未有的契合，如同腐掉根系的兰，至此清幽搅入糜烂，光鲜之下，阵阵腥臭弥漫。

“曼曼，你知道吗？”他用惯常的温柔语气呼唤着主人，却说着最歹毒的现实，“我对你的心思，你妈从头到尾都知道，是她将你推入我的视线，只为能和我结婚……”

“你十八岁怀孕，她明知我没动过你，为了名声，是她给你下药，选择毁掉你！你和弓藏，六年前他就找过你，是你的母亲……”

“不！不是！不是我！”女人激动到近乎晕厥，“明明是你！是你这个混蛋说，说她小小年纪不知检点，她被人毁了！我再也擡不起头，我也毁了！”

她双眼愈发充血，嘶吼时青筋毕露，“是你说的！都是你说的！”

男人充耳不闻，咧嘴指向女人，志在必得，“是她告诉弓藏，你不要他了，亲手打掉了你们的孩子，再也不想看见他。”

我呆滞地站立着，就是那死气沉沉的人偶一样，任由男人灼热的视线笼罩，激不起一丝丝的温度。

对此男人并不满意，他不喜欢提线木偶，他喜欢的是鲜活的、热烈的、疯狂甚至是残忍的！他扼住我的呼吸，妄图从我脸上看到哪怕一点挣扎。

“啊！！！”

女人彻底陷入疯狂，她扑上来捶打男人的手，甚至一口咬在肌肉紧绷的小臂上，我从她涕泗横流的脸上看到了恐惧。

呵……真是少见的一幕。

男人被她的眼泪鼻涕恶心到似的，皱眉擡腿踹了上去，直将她踹翻在地。

他让我看着狼狈的女人。

“她不配做你的母亲。”他说。

他还说，“她根本不爱你。”

‘只有我是最爱你的人，不管十年，二十年，没有人比我更爱你！’男人想告诉她，他徒劳地张开嘴，发出破风箱般的‘呼哧’声，可惜破烂的归宿只能是恶臭满盈的垃圾站。

没有人会想要听一块儿垃圾的深情倾诉，不是吗？

鲜血溅在我的脸上，将白皙的面容点缀得破碎不堪，血液从我手中的刀尖滑落，嘀嗒砸在地面，终于将瘫坐在地的女人惊醒。

尖叫声掀出天际，她滑稽地挥舞着废物一般的手脚想要逃离，直至躲进僵立在门口的，弓藏的身后……

第13章

我又回到了那扇绿窗，依偎靠坐的画面仿佛诉说着我和它不得分离的冥冥注定。

失去灵魂的主人被绑在那张小床上，像是从未离开。而我终于明白，世界大概并不接受我们。

镶嵌着一小块儿玻璃的木门不再被允许随意开啓，她的母亲，这位男人眼中娇弱的，端庄的，婉约的，孤独的女人，在那个让她肝胆俱裂的傍晚后，也消失不见。

我夜以继日地枯坐，生命于我而言几乎失去意义，就连梦里也不能收获一丝丝幸福。

就是这样一个自私到极点的母亲，利用着自己的女儿，又怨恨着男人的窥觑，谴责女儿花季的张扬与明媚。

也是这位母亲，再出现时，望向主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滩洗不掉、甩不脱的污垢，有怨愤，有不甘，还有惋惜，独独没有懊悔与羞愧。

弓藏是最常来的那个人，也是他的频繁出现，主人能起身坐一会儿了，虽然只是呆呆地望着地面，空洞麻木的神情与我如出一辙，但弓藏依然很开心。

他喋喋不休，絮絮叨叨，可惜他感受不到我们内心的平静，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出类拔萃地抚平了漆黑之下的暗流汹涌。

他说，“你可以重新开始。”

“我们会有崭新的人生，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

“楚越临会被收监，你母亲会以故意伤害罪起诉他。”

“你的噩梦结束了，未来在等你出发。”

“曼曼”他轻声唤，“我再给你编一个新的麦麦吧？”

……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楚越临，可我的‘以为’好像次次都只是我的‘以为’，而已。

实际上楚越临并没有在这里待多久，他被逮捕离开时是笑着的，我知道他在表达对事态的满意。

他是满意的，在我的主人擡头看向他的那一刻。

他来时脖子上还缠着纱布，白森森的纱布渗着血水，但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只紧盯着呆滞的主人。

“你已经烂掉了，谁能救你？你在妄想什麽？”字字淬着巨毒，“你的那位救赎早就跟别人订了婚，还有你那个摆脱不掉的母亲，知道她新找的男人是谁吗？”

他笑得愉悦又赤裸，“是你那位救赎的未来岳父，怎麽样？惊喜吗？”

“你觉得那个女人是会选择你，还是选她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