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麦，这个世界真好。”

她高昂的脸庞如同绽开的昙花一样璀璨耀眼，生机勃勃的模样让我忍不住虔诚地祈愿，望她能永世生存于阳光之下。

也许是对我背弃了大地母亲的惩罚，事情总是与我背道而驰。

客厅门在女人大力地摔打下显得如此脆弱，她怒沖着，扭曲的脸让我心悸。

“楚越临那个混蛋来找你了是不是？那个畜生！他不死心……不死心……”女人新鲜华丽的指甲扣进主人纤细的肩膀，“你为什麽总是害我！我好过就那麽让你难受，是吗？！你恨我……和你那个死去的爸一样！”

生机戛然而止，主人面色一片雪白，她不停摇着头，“没有，妈妈我没有。”如同找到一颗浮木，她焦急着拨出电话，“没有谁要找我，弓藏可以作证，对，他知道的。”

女人擡手打落，狰狞的面容再遮不住那些刻意隐匿的痕迹，老态尽显，“不许你再跟他来往！你害得我还不够吗？从今天起，彻底断了和他的联系。”

象征自由的钥匙被女人夺走，主人抽噎着啜泣，泪水布满脸庞，恐惧近乎要使她背过气去，“不要！妈妈，求你不要……”

双手小心翼翼拂过平坦的小腹，她几近绝望，“它还没见过爸爸……不能把我们分开……”

浑身崩裂的痛充斥着我的全部，残影纷飞的视线里，我看见她正失去光彩，逐渐空洞木讷的双眼。

不，不能放弃，我还被需要，她还没有完整地看过这个世界……

“求求您，放过它……它还小，求求您……它是无辜的……”

女人震惊地望着主人，在她捧着小腹的一声声呢喃中沖向书桌，猛地拉开抽屉，笨重的书桌发出尖锐的噪音，一瓶瓶药物被急切地扭开扔向桌面，狼藉四散。

“你是不是没有按时吃药？你为什麽不听话！为什麽总是不听话！”

歇斯底里的质问没能惊扰主人分毫，她像是一台被屏蔽的机器，自顾僵直地行使着单一的指令。

第 11 章

“回去！”女人胡乱收着散乱的药粒，“是我错了，我就不该接你出来！你该在那个地方待到死……”

狰狞的模样猛然收住，她丢了手中药瓶，拽住失魂的主人，“我们现在就回去，立刻马上！”

所有的挣扎抗拒，丝丝缕缕，彙聚成女人眼中幽怨的毒药，仿佛準备随时将她拖入地狱。

“妈妈，求你。”她怯懦又卑微，痛苦到颤栗，“放过我吧……”

往日象征自由的大门，此刻像极了困兽那张敞开的巨口，是等待她踏入的囚笼。

“我放过你？那谁又来放过我！”女人的拖拽用力到掐入皮肉。

疼痛在身体上肆虐，我却不能感知，无力到麻木。我想要张口问她，为什麽不让我来保护？明明那样痛苦，不是吗？

可是该死地我没有嘴巴！这些朽坏的麦管即便腐烂到恶臭，也依旧禁锢着我无法品尝到鲜红。

你们看，我对她也并非完全理解。

于是如她所愿，我只安静地看着，如同看一场闹剧。

直到男人的出现……

看到她被男人小心地护在身后，女人更加疯狂，“楚越临！从我家里滚出去！”

男人置若罔闻，“她是你的女儿！你怎麽可以这麽对她？！”

换来女人一声极尽嘲讽的笑，“呵……你也知道她是我的女儿，当初你勾搭的时候怎麽不说她是我的女儿！

她用刻薄到极致的模样，意图摧毁这个让她恨透的男人所有的自尊，“世上还有比你更虚僞，更无耻的男人吗？！”

很显然，她成功了。

第 12 章

“啪！”

响亮的耳光声在屋内震颤，空气霎时归于宁静。

女人捂住迅速肿起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向男人。

静默只有片刻，女人像疯了一样扑向男人，似乎恨毒了他，要撕破那张总是保持温和冷静的脸。

虚僞！真是虚僞至极！

男人也不再忍让，就像野兽撕开了早已用到腐烂的人皮，不用费吹灰之力便推开了瘦弱的女人。

往日成天斗鸡般胜利昂扬的女人匍匐在地上，模样在此刻显得狼狈又可笑。

“畜生！你这个畜生！”

她骂得歇斯底里，男人却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阴鸷。

“我再畜生，也好过你这个亲生母亲，我有你恶心吗？”

男人被彻底激怒，漫长的寻找与连日的追逐蛰伏将他的耐心消耗殆尽，怒火烧穿理智的僞装，扑面而来的，是浓稠的恶意。

女人僵直、颤抖，直勾勾盯住恶念的源头，“畜生……你连畜生都不如……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