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位颇亲近的老领导的母亲在卫城休养身体，他打算过去看看，然而年纪大了，一个人出门不方便。

郑希文是下午一点半的高铁，算算时间来得及，答应下来。

次日上午，到酒店接卞章，卞章準备了许多礼品，后座有只行李箱，空位放不下，便放进后备箱，他见里面有个大箱子，问这是什麽，郑希文说没什麽，準备丢掉的东西。

卞章拜访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穿了身旗袍，一副受过教育、颇讲究的模样。郑希文按照他的介绍跟老人打招呼，手里的礼品被保姆接过，在客厅沙发坐了下来。

卞章跟老太太寒暄，郑希文乖顺安静地坐在一旁，吃着老太太热情招待的糕点，面前玻璃盘里还有许多水果。

楼上又下来个老太太，问咱孙子吶？

楼下这位回：天儿好，陪小白散步去啦，这也出去半天了，该回来了。

正说着，门口有动静。老太太说肯定是他回来了，见郑希文手里的牛舌饼已经吃完，又递给她一块，“好吃吧？我最爱吃这种。”

郑希文忙接过，笑道：“谢谢老太太。我第一次吃这种鹹的糕点，比许多甜的还要好吃。”

按理说老太太是希文祖奶奶辈分，却不叫她那样叫，太拗口，又说家里的小辈都叫她老太太，叫希文也这样喊。

“好吃就多吃几块，等会给你带两盒。”王念真笑眯眯，看向门口走来的人，“出去这麽久，冷不冷吶。家里来客人了。”

“江米糕非跟对门那条德牧较劲，也不看看自己多大点，差点从栅栏里飞出去......”宋律齐臂间挽着刚脱下来的沖锋衣外套，目光掠过沙发上坐着的女人，她明显惊讶，神色旋即冷淡下来，不知道在想什麽，他移开视线，“卞叔叔来了，身体好着呢？”

“好着呢。”卞章笑说，“律齐是来接老太太回北都的？这是我甥孙，希文，前两年你们见过，你还捎过她一程.......这得叫表舅舅吧？”

卞章扭头跟王念真确认。

太阳穴冷不丁跳了一下，宋律齐掀眼皮看过去。

郑希文保持微笑，乖巧道：“表舅舅。”

第43章 第 43 章

郑希文自觉这是个很糟糕的称呼。

至少很恶俗。

可是这种场景下, 她只能这麽叫他，出于礼貌。

姨奶奶王念书招呼宋律齐：“快坐下喝点热茶，暖和暖和。”

侧沙发和主沙发三面围着茶几, 老太太坐中间, 宋律齐走到空着的另一张侧沙发前，提裤腿坐下。

这种场合长辈总要关心几句小辈的情况，老太太问郑希文现在在哪, 做什麽工作呢, 她一五一十回答。

对面的男人没大开口，只在提及为何此时返乡时, 跟着说了句节哀。

一只扎着粉红色皮筋的白色马尔济斯不知什麽时候溜达出来, 模样神气骄傲。卞章注意到它，夸赞道：“这小狗真好看, 叫什麽名字？”

王念书笑说：“大名江米糕，小孙女养的。现在小孩都喜欢这种，小小的，多可爱。”

江米糕环视一周，走到郑希文脚边，坐下来卖萌, 郑希文笑着，有点不知所措。

“没事, 她可乖了, 不咬人，随便摸。”王念书说。

印证她的话似的, 江米糕一跃跳上郑希文的腿, 窝进她怀里。

郑希文犹豫片刻，吃掉剩下的半块糕点, 扯纸巾擦了手。这时江米糕已经调皮地窝在她脚背上，她俯身，毛衣尖领松散，颈间细链掉落出来，熠熠闪光，旋即被她捂住。

宋律齐微眯眼睛，“江米糕。”

他先唤了一声，环顾四周，从边几抽屉里拿出个高尔夫球，朝江米糕晃了晃，后者立马被吸引，一路小跑过去，被他一把抱起，扣在怀里。

郑希文视线垂落至脚边的地毯，手指僵直地将珍珠吊坠塞回毛衣领口。王念真以为是宋律齐莫名其妙的行为使她如此尴尬，悄悄瞪他一眼，问她家里有没有养小动物云云。

宋律齐倚着靠背，手臂搭在江米糕身上，视线远远落出去，偶尔掠过对面的女人。

她跟长辈聊天时不急不躁，也很会哄人，两位老太太笑得满脸打褶。

仿佛项链露出那一霎那的慌乱并不存在。

又坐了会儿，卞章起身告辞。

客人都走了，客厅空留几只残水的杯子，没怎麽动过的果盘。

王念真忽然想起答应人的牛舌饼没送呢，叫宋律齐去拦。

门口的车还没离开，后备箱敞开，后排座椅放倒，空位被塞了行李箱和一只大纸箱。

郑希文手里拎着卞章的被包，扣上后备箱，茫然看着宋律齐，他说有东西没拿，保姆随后追出来，将糕点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