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程扭头看过去，宋律齐眉头微蹙，并指揉了揉太阳穴。

“又头疼了？去西苑柏老师那儿看看？”

“胃疼。”

“啊？”

其实后槽牙之后的齿龈也不舒服，若有若无的迹象，似乎只待随时发作。

“到底哪疼？”

“我去柏老师那。”

宋律齐朝外走着，掐掉了烟。

痛源这麽多，也只能抓最痛的那个处理。

-

八月最后一天，郑希文接到宋律齐的电话。

接通后先听到两声咳嗽。

“感冒了？还是正在抽烟。”

“没事，就是嗓子有点痒。回卫城了麽？”

“嗯，昨天就回来了。”

“玩得怎麽样。”

“挺好的，曲水亭街特别漂亮，好多簪花的姑娘。”

“看见你发的相片了，全是景儿。”

“也有人啊。”

“没有你。”

心下微动，郑希文笑了笑，换只手拿手机，垂眸盯着身旁吃的正香的两条小狗。

“在外面？”电话那头问。

“刚下班，在喂希瓜和希汪。”

“卫城不是阴天麽，早点回家。”

唇线抿平又松开，她轻松道：“嗯，我知道，马上就回去。”

宋律齐：“从东门进吧，正好进车库，不用撑伞。”

“我搬回家住了，之前跟你说过。”

那边停顿片刻，似乎吐了口烟，“......哦，是麽。”

郑希文问：“你看医生看得怎麽样了，好点了吗？”

“这病就这样，中医也是慢慢来，一时半会应该死不了......这不是还有颗智齿，蠢蠢欲动的，打算这两天先拔掉。”

“好啊，早点拔，免得发炎。嗯......你什麽时候回来？......是不是要离开卫城了？”

话是脱口而出的，而后只剩忐忑、準备好的洒脱与不死心的期待。

“想要什麽礼物？”电话另一端没听到问题似的。

其实已经给了答案。

第35章 第 35 章

“我想要......”蹲久了小腿针扎似的发麻, 而后是难以忍受的酸胀，郑希文摇摇晃晃起身，不敢动弹, “你之前不是给我带过一次甜品嘛, 跟百变小樱联名的，记得吗？”

“记得。”

“这部少女漫里有很多魔法牌，我想要这次联名里的‘无’牌。”

“‘无’牌？”

“嗯。”

电话那头顿了顿, 问有什麽意义麽。

这东西明明既不稀有, 也不贵重。

“因为这张牌最漂亮。”她轻声说。

“好。别的呢？”

“没有了。”

“我还得在这待几天，有什麽想要的随时告诉我。閑。”

最后几个字是他一贯的轻慢懒倦, 拖长尾音, 故意逗她的，她很给面子地笑了声, 看向远天阴郁的低云。

“拔智齿就别抽烟了。”

“嗯。”

“实在忍不住就抽两口，只两口。”

“好。”

仿佛一种无言的默契，话筒两端都安静下来。

都在等着对方挂断。

山色在雾中起伏。

郑希文走了两步，忽觉鼻酸，不知道为什麽。

是他那边先有新的电话进来，她这里变成请稍后、不要挂机的提示音。

等了几分钟, 他回来，跟她解释刚才是谁谁的电话, 其实她压根不认识。

閑聊几句, 无话可说，她先说了拜拜。

转身朝坡下走, 脚步太快, 希瓜和希汪都没有追上。

电话已挂断，躺在掌心, 屏幕自动熄灭。

宋律齐指间夹着烟，丢开手机。

最近胃也不好，老教授叫他戒烟酒。

戒掉能多活几天，不知道，难捱倒是实打实的。

不知是不是幻觉，总觉挂断电话前她停顿的那一下，像哽咽。

宋律齐皱眉，咬住烟嘴，齿龈深埋智齿的位置焦灼，隐约开始幻痛。

次日，他找医生处理了这颗牙齿。

麻药过劲，刀口慢慢开始灼痛。

第三天上午，正冰敷着脸颊，手机屏幕亮起，嗡响。

他捡起电话，不大耐烦地喂了一声，听到对面的内容，陡然绷直肩背，指间积聚的烟灰散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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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郑希文再没怎麽跟宋律齐联系，她忙着照顾病人。

两周前郑端武突发心梗，县属医院治不了，被转到卫城市立医院。

病床上，两鬓斑白的男人呼吸均匀，病床旁椅子上的女人低着头，昏昏欲睡。

敲门声微震，她擡头。

一个微胖的高个年轻人推门进来，扫了她一眼，从旁经过，绕到旁边的两个床位，看了看，轻声问：“这里是7024吗？”

郑希文点头，“您找谁？”

男人却摇头，“好像找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