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方律师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在这种情绪完全不稳定的情况下，反而是一种极端冷血的理智，那三个学生吃了最痛的皮肉伤，却没有一处能评定为轻伤的伤害，他甚至在动手前已经想好了怎麽将这件事完美收尾，说句无懈可击也不为过。”

“所以小周，我建议你也冷静一下，不要和这种状态的方律师硬碰硬，他真的——很不好惹，他那边我也会去劝，等你们冷静下来了，再好好坐一起谈谈，有什麽矛盾误解，当面解决。”

周湛飞打断叶明德的话，这些劝说似乎并没有打动他：“您别多说了，我之前说要提诉讼，并不是开玩笑的，我会把这一切交给法律解决。”

叶明德叹了一口气。

“那你现在需要报警，并且立刻去做一个伤情鑒定，尽快。”叶明德并非相关方向的老师，不过还是给周湛飞提供了基础的建议，“看起来你的伤情，应该只能走民事。如果你是想要赔偿，那方律师送来的十万块钱，你现在最好不要接受。如果你是想要一个说法，那恐怕不太好要。”

叶明德缓了会儿，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方律师虽然不打民事，也转诉讼不久，但他的资质本身就属于国内最顶尖的那批诉讼律师。以及，中诚有相当多的高水準的民事诉讼律师，想从他们手里赢官司，说实话，我个人认为比较困难。”

“总之，我的建议还是，你和方律师好好谈谈，但不是现在，你的不冷静，会激化你们的矛盾，更会激怒他。”

“有些火，该灭的就灭了吧。”

当天，是云翘送叶明德出的医院，叶明德不仅劝了周湛飞，还劝了云翘，让她不要掺和到这件事里来。

“男人追女孩子，闹矛盾很正常，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不要理他们，这和你没关系，你也不要有什麽心理负担，男人没那麽脆弱。”叶明德也是有女儿的，为云翘考虑得也多，“我一直就是这麽给深深说的，别看我刚刚给周湛飞说得苦口婆心，实际上深深要是遇到这种事，我就直说，想打你们就一边打去，可别惹到我女儿，否则我一定让他们尝尝什麽叫未来岳父的铁拳。同样的，你也一样，有问题找汪教授，汪教授没女儿，也把你当女儿疼的，什麽事都让他给你做主，他一个知名大学教授，还管不了两臭小子？”

云翘提着包，低着脑袋点了点头。

“嗯。”

她心情有些不好。

叶明德只见过云翘两次，也不好再多说什麽，只说：“我等会儿让深深给你打电话，陪你聊聊。”

两人一起走到停车场，云翘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叶老师。”

叶明德正準备开车门，听到她叫自己，停下手里的动作，问：“怎麽了？”

“就是，方律师以前上大学打人那件事，你们去找他的时候，他真的在买考研教材吗？”

叶明德说起来就叹气；“那可不是吗，打了人让室友去报警，然后自己去商业街买考研教材，我和院领导那气得啊，他还在那里气定神閑地问老板法学考研要买哪种英语教材，我听说他还给那几个被揍的学生说他不在乎北大这个文凭，但我看他心里还是在意的嘛，那种时候还想着考研呢。”

“这样吗。”云翘轻声说，“谢谢叶老师。”

那天云翘没有回宁大，在知道今天这起争端的缘由是周湛飞在群里发她的照片炫耀后，也难得没对周湛飞发火。

周湛飞被揍得够惨了，方鸣枫替她出了这口气。

至于方鸣枫——

深夜里，云翘坐在出租屋的阳台上看了一晚上的月亮，想了很久，还是把方鸣枫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对不起。”

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云翘猜方鸣枫已经睡了，明天是工作日，他还要上班，就是不知道自己那一巴掌有没有留下痕迹。

没想到方鸣枫竟然马上回了她的消息。

“翘翘，我说过，你永远不需要给我道歉。”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在听到叶明德说的那些往事后，云翘的心情就一直乱糟糟的。

想问方鸣枫究竟是怎麽回事，但又觉得没必要，其实连她自己回过头去看当年那个和方鸣枫的约定，都觉得充满着小女孩的幻想和幼稚。幻想毕竟只是幻想，青梅竹马的约定终究抵不过现实，方鸣枫还是为了林艾妍动手打了人，即便他在间隙里想起来了这个和她的约定，可他最终选择林艾妍，抛下她，出了国。

云翘决定还是公式化问候一下，她拨了电话过去。

“你还痛不痛？会不会影响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