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方鸣枫关上电脑，她问：“会议结束了吗？”

方鸣枫说：“结束了。”

“那你快去睡觉。”云翘拿着手机走进来，“已经十点多了。”

方鸣枫桌上堆着不少文件，都是下午时他的助理送过来的，看到方鸣枫在收拾，云翘连忙从他手里把文件抢过来。

“我来我来，你快去换衣服準备睡觉。”云翘已经收拾上了，“没什麽商业机密吧？”

“没有。”方鸣枫一直在看着她，眼里说不出是什麽情绪。

云翘整理文件盒，正擡头想问方鸣枫文件盒上的编号是什麽意思，却和方鸣枫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两人都低下头去，方鸣枫把文件盒接过来，将存档的资料先整理了，然后才问：“周湛飞的电话？”

“嗯。”

——“你们聊了很久。”

——“哦？你桌上还有我们小时候的合照？”

两人又同时出声，云翘正拿着桌上的相框，听到方鸣枫的话，莫名其妙觉得有些尴尬，又把相框放下了。

“是你2岁半的时候，我们在老校区家属院入口的大花坛前拍的，你应该没印象了。”方鸣枫把手里的文件立起来理好，又说，“这是我和你的第一张合照。”

“这样……吗。”云翘低下头，又偷偷去看了一眼那张合照。

其实她都不记得这张照片了，可能是她家里没有，也有可能是那几年太痛苦，她把这些细节都忘了。

“差不多就这些了。”方鸣枫大致收拾了一下，把文件放在桌边，问云翘，“你要用电脑吗？”

他这台电脑虽然只用来办公，但配置很不错，云翘如果需要写代码应该也是够用的，今天一天都没看到云翘工作，方鸣枫不知道她是不是需要向导师彙报，或是做一些其他事情。

“我，我看看吧，顺便帮你收拾一下书房。”云翘指尖勾着发尾，这是她有小心思时的习惯动作，“要不，你先去睡觉？”

“行。”方鸣枫拿过手机，说，“电脑密码是你的生日，你自己开机。”

云翘说：“嗯。”

方鸣枫离开了书房，豆豆还在门口蹲着，方鸣枫一把将他提起来，让它回窝了。

云翘终于有机会能看看那个相框了。

这张照片可以看出来有些年头了，不是数码翻印的照片，而是当时胶卷相机的直拍，是一张真正的老照片，那会儿她还扎着两个wifi小辫，小包子脸软软的，乖乖地坐在花坛上举着一根大棒棒糖，方鸣枫则淘气地蹲在花坛上，身上还背着妹妹的水壶，明明年纪还小，却已经能看出来五官的帅气了。

——真的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云翘把相框放下来，忽然想起来她刚刚和周湛飞提出结束这段比朋友多一点的关系时，周湛飞问她的，“你是打算和方鸣枫在一起了吗？”

云翘很果断地说没有。

周湛飞问：“那你为什麽不和他切断联系，你不可能和他保持纯洁的兄妹关系的，不管你怎麽想，你在他心里已经不是妹妹了，他在肖想你。”

云翘说，她没办法割断和方鸣枫的联系了，她也试过，尝试远离，尝试逃避，但有什麽办法呢，她现在23岁，23年里，有15年的时间，方鸣枫都是她身边最亲密的人。

周湛飞没有同意结束这段关系，他试图从各个方面劝说云翘，甚至预设了云翘如若不尽快脱身，最后只会获得和17岁那年一样的结局。

“青梅竹马就和亲兄妹一样，很多时候你以为是爱情，但那更多的是亲情，方鸣枫在你身边待了15年都没有爱上你，你又为什麽会相信，他离开了6年反而会爱上你？只不过是你现在更美了，美得娇豔欲滴，有性吸引力了，他的生理欲一望占了上风罢了。”

两人爆发了争执，周湛飞一直坚持自己的意见，并认为是方鸣枫破坏了他们的感情，而云翘则认为，这不关方鸣枫的事，只是因为她单纯觉得周湛飞和她很多方面观念不合，她更不可能会和方鸣枫在一起，她吃过苦头，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云翘把相框放在原处，旁边还有一个相框，是方鸣枫和父母的合照，她抽出纸巾，把相框都擦了一遍。

她的心态其实很平和，即便这两天待在宁都天城，和方鸣枫一起吃早餐，坐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躺在落地窗边晒太阳，看房间里到处都是她喜欢的绣球花，吃完晚饭后点开一部两人都喜欢的电影，偶尔有种少女时的幻想成真的错觉，梦中那些回忆的痛苦还是很快将她拉了回来。

她和方鸣枫没有可能的，云翘心想，周湛飞也一样。她和周湛飞相处了两个多月，给他讲了那麽多她少女时的心事，那两年的挣扎，周湛飞却依然没能明白，她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