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唇摸索自己的袖口，没有摸到针袋，应是掉落悬崖的时候掉出来了。

眼见纪云意又要拖着他这一身病体醒过来，容卉赶忙咬开自己左手指头，将手指放在他的口里。

她体/液都是母蛊的气味，能够安抚星罗蛊。

纪云意不能再醒来了，刚才那一遭已经废了他大半气血，若再不好好休息就进入狂躁状态，恐怕就活不了多少时日。

容卉起初是依偎在纪云意胸膛上，伸手将手指放在他的舌尖，旋即又觉得这个姿势太不方便，便干脆重新坐回去，扯住纪云意的衣袖将他拉倒在自己的大腿上，这样她就不必伸手，轻松很多。

品尝到容卉的血液，纪云意眉头逐渐舒展。只是指头那点伤口溢出的血太少，他用牙齿不断啃食她的伤口，试图挤出更多血液。

能安抚住纪云意便好。

容卉忍受指腹传来的刺痛，低头俯看纪云意长长的睫毛，心想自己怎麽就没认出呢？易容的确会改变人的容貌，可骨相确是变不了的。

想着想着，她发现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圈住了他的脖颈，正扼住他的咽喉。

纪云意太过敏锐，或许早已在怀疑自己的身份。

容卉顺从心意，将放在他咽喉上的手越掐越紧。

比起纪云意，纪修岚更好操控，不如就趁现在直接杀死纪云意。纪云意一旦死了，她就不必时刻担心暴露身份。

容卉神情冰冷，漆黑眸子仿若深渊。

直到纪云意呼吸发紧，嘴唇潮红，容卉也没有松开手，正如纪云意跟狗咬骨头似的死死含住她的手指不肯松开——即使他都要呼吸不过来了。

罢了……

在纪云意呼吸越来越虚弱之时，容卉陡然将手松开，神色晦暗不明。

纪云意还有用，留着他，她才能离开这片鬼地方。

等她离开后，再想办法杀了他也不迟……

容卉闭眼仰头本打算闭目养神，可不知不觉就这样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她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纪云意正站在她的身前，一双黑沉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她。

“——！”

容卉瞬间清醒，“你什麽时候醒的？！”

她全身寒毛登时炸开，就像只炸毛的小猫。

欲壑难填

一束缕光照在纪云意墨色双眸上，只是这双眼睛少了几分戾气，多了些许呆茫。

他微微歪头，耳畔一缕发丝落在他猩红的唇角，他没有说话，用眼神在问容卉为什麽喊他。

“你什麽时候醒来的？”

心髒跳至喉咙，容卉咽了好几下才勉强缓下心神。

纪云意乌黑的长睫被风吹的乱颤，他低着脑袋直勾勾看向容卉，没有说一句话。

光没照进他的眼睛，他看她时眼白多于黑色瞳仁，阴森森的就像只索命厉鬼。

他是知道了什麽吗？

冷意从脚底沖至天灵盖，容卉按在地上的指头泛出青白，碎石扎在她细嫩的手掌心，涌现轻微又难以忽视的疼痛。

纪云意为什麽不说话，他在想什麽？想要不要现在就直接把她杀掉？

别忘了他体内还有蛊虫。

容卉张嘴就想威胁他，可声音才吐出一口气就收了回去。

不、不能乱了阵脚！

他现在不杀她，想必是还不确定，她完全没必要现在就暴露身份。

“怎麽不说话？”

容卉不动声色咬住舌尖，随后直直看向纪云意，冷不丁注意到他的眼睛不太正常——

瞳孔微微扩散，眼神呆滞，虽然是看着她，但是却没有焦距。

“柳箔？”

“……”

纪云意没回话，仍是僵木看着她。

容卉心口一突，难道是跌落悬崖撞伤脑子了？

“你身体还好吗？”容卉试探性问了纪云意数个问题，但都没得到答案。

他就跟个木头一样站在原地，不吭声也没反应，看样子是真傻了。

容卉用手撑着石壁站起身，方才还不觉得，这会儿突然站起来，浑身肌肉酸疼好似整个人被捏碎了重组，一时半会没站稳，直直朝前方倒去。

看向越来越近的地面，容卉心髒漏了半拍。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纪云意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前，伸手扶了她一把，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

容卉睁开眼缓过心神，“谢谢……？”

话还没说完，纪云意又迅速将手伸回去，后退一步，脸上仍是没什麽表情。

这是怎麽一回事？

到底傻没傻？

容卉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的眼珠子随着她手掌方向而动，只是动的方式太古怪，只有眼球在挪动，就像一只大型冷血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