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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死后遇见亡夫(30)
作者:一钤生生 阅读记录
又觉得合理。
他略做沉吟的,道:“不必太过在意。”
对比前几日魏峥对魏宁,尚且淡泊无关、疏离自持,如今魏峥堪称宽和的态度,堪称惊悚。
“魏百策,你可是良心发现?”
陆压惊诧下,震撼出声,唤了魏峥许久不曾用的字,而后得到魏峥淬冰剜刀的一眼。
他嘿然一笑,将陡然冷却的尴尬气氛掩饰过去。
“口误,口误。大人见谅,见谅。”
心道,魏宁孤身生活本就不易,少可魏峥作堵,也能顺遂许多。
魏峥不经意低头,却骤然瞧见袍角污迹,当下眉头紧蹙,面色上的嫌恶扑面而来。他袖间拔刀出鞘,斩去髒污衣角,甚至嫌恶仍在。
袖风一扫,履下绯红衣角飘飞,纵身入了中堂炭盆。
登时成了一撮飞灰。
魏峥立在门槛处不愿挪动,陆压只得擡脚将火盆踹到魏峥身旁,披了大氅蹲在一旁被冻得哆嗦:“大人一身单衣,临冬风不畏寒,当真钢筋铁骨。”
魏峥细长眼尾轻撩,眸光钉在棕红炽热的火炭上,眸光莫名。
他眼中火耀耀的红炭慢吞吞长出火苗,笼在上好的檀盆熏笼中,镶金嵌玉的笼盖吞吐着轻薄的烟雾,轻轻沾附在魏峥袍服之上。
魏峥步履轻慢,俯身叩拜。
“臣魏峥,叩见圣上。”
皇宫书房落针可闻,内侍皆屏息凝神,魏峥声落许久不见有所应,只听闻玉阶之上笔墨游走纸张响声,细微平缓的呼吸声,以及奏折翻动的摩梭声。
他耐得住性子,沉默便如同沉澱开的尘土,一寸寸侵蚀延展。
直到内侍一声轻唤,埋头政事的君王擡眼才恍然瞧见魏峥,怔忪一瞬唇角温和含笑。先皇长寿勤勉,文治武功,功绩彪炳,是个难得一遇的明君,先皇晏驾后当今天子才即位。
虽已不惑之年,可这位天子爷在位时间的确不长,也只堪堪三年光景。
根基不算牢固。
“有劳魏卿。”温和慈厚的嗓音响起。
长年养尊处优的优渥生活,松弛了君王的皮肉,也消磨了盛年时的雄心壮志,开口时明显威严不足,散漫温吞的温和居多。
魏峥眼皮也不曾擡:“不敢。”
却不曾想,帝皇急促地轻笑了一声。
落尘成埃与悬刀在首
天色未曙,书房内燃着烛火照明。
勤勉的帝皇端坐高台,一成不变的龙涎香和长明灯氤氲不清,弥散的气息充斥所有角落。
帝皇语气仍旧温和至极。
“昨儿宋周臣递了折子,上书治国理政之对策。”
这位宋周臣,乃新晋帝皇眼前宠,一时风头无两。
魏峥眸光淡然带讽。
此事倘要说起,还要倒回魏峥驳回帝皇合并锦衣卫东西部旨意。
当时失去微宁蹤迹已过一载,魏峥心灰意冷之下,又厌烦透了皇城官场倾轧。
在位皇帝又不如先皇般睿智英明,能力资质一般,文韬武略样样沾边不精通,偏生独断专行,又嗜好权力。
弄出个两部合一的法子,集中权力巩固皇权。
不说祖制难改,双方牵制监察的制度一朝一夕难以变更;就说东西部世家门阀与寒门士子对立,向来水火不容,只一句“兼并合一”,也万万糊弄不了如此多人。
魏峥当即将帝皇旨意退回御书台。
熟料这位皇帝心胸狭窄,记恨魏峥桀骜不驯、不遵圣言,次日便越秩提拔宋氏宗族嫡长,宋周臣至锦衣卫西部指挥使一职,与魏峥平起平坐。
而后一旬,加封其为城兵马司都督,掌内外五城门守卫调动。
可谓权势滔天。
论魏峥如何想不通,如何能将城门兵卫调度一职委以世家门阀子弟?
难不成不怕世家起不轨之心?
上首帝皇温和的语气变成夸赞:“周卿对策文采斐然,有两句十分得朕心,魏卿可知是何言?”
帝皇从容笑了一声。
皇帝贴身内侍托着一本奏章,步履稳重缓慢走过陛墀,停留在魏峥面前。
魏峥眸光端稳扫过。
上书是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寰中士大夫不为君所用,是自外其教者,诛其身而没其家,不为之过。”
裎露的奏折朱笔标注了这样一行字,以及侧栏龙飞凤舞的酣畅“善”字。
魏峥眼眸一转,沉水般冷凝下来。
“公侯伯爵,列儒裨将、诸司官吏、贵人胥役,正如宋卿所言,莫非朕的臣子,朕乃天命所在,凡有不从者,皆诛灭九族抄没家族。”
“有何不可?”
如此残暴不忍的话,天子仍温和笑着说出。
魏峥眉头轻挑,忍不住侧目,看在先皇知遇之恩情,谏道:“圣上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