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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死后遇见亡夫(32)

作者:一钤生生 阅读记录


魏峥指尖冰冷,微弱的炭火驱不散他身上积攒的寒气,道:“供词可看过?”

陆压知魏峥所问。

便道:“或许你有印象。那人是个偷儿,惯来在街上流窜,也没个正经营生,净干些摸人钱袋的下作事儿。听说上月偷到了左丞相府姑娘的身上,当日被府里下人送进了京兆府。”

左相大人为人称得上仁慈,未动用私刑惩戒,只遵照律法审理判处。

魏峥身上寒气甚重,陆压畏寒,哆嗦一下,疑惑道:“谁知道这才一月,就被放出来了。”

陆压凝神,借着门庭漏光,上下打量他。

魏峥脸色浮白,眼底浮着深重不可除的倦怠,浅淡的唇色紧抿成一道细线,神色如京都常年凛冽刺骨的寒风。

一身绯红深色单衣,身形颀长,横骨支离,桀骜冷峻。

陆压止不住暗叹。

“比那城东头的秃驴还倔。你若有朝一日,落了一身尽痛、日晡所剧之风湿,也不足为怪。”

若是肯听人劝,那魏峥便不是魏峥了。

只见他眉峰不动,充耳不闻。

平道:“嗯。”

陆压看不过魏峥某些自我折磨的形式主义,扼腕连连叹气,忙扯住魏峥衣摆,将他往门里拖。

“你竭尽全力寻她蹤影,日日夜夜不肯放心,你找人,我尽力帮你找,这还不够吗?何至于连不放过自己。”

陆压逼近魏峥,怒气沉沉。

“冬着单衣,长食斋饭,至亲丁忧不过三年。”他一脚踹在魏峥膝头。

恨声道:“魏百策,你到底想做什麽?”

魏峥双膝泛起绵密不断的酸痛,扯得他头皮发紧,闻言怔然立在原地。

并不分辨,沉道:“……你明早将卷宗调来,”

陆压拔高声音,打断他。

“魏百策!你若要自戕,便趁早绝了寻人心思;若要寻仇,就好好活着,替她活下去,将那江南纵火案、贪污赌博案细细的查,一件件的审,揪出害她之人,血债血偿。”

这番话憋在陆压心头许久,如今吐了个痛快。

魏峥定定瞧他,眸光闪烁不定。

蜷在掌心的指尖凉意津津,掌心出了一层冷汗,触感像是鞠了雪团在手,绒雪消逝成水,沾掌即湿。

魏峥虚握掌心,指尖抵上模糊纹路。

“我会的。”

陆压反问:“会什麽?自寻死路,自我毁灭,抑或自我振作?”

“你说呢?”

魏峥情绪外露只在瞬间,陆压问话越来愈过分,魏峥青了脸色,似笑非笑瞧他一眼。

“哦,我说呢。”

陆压心气不顺,阴阳怪气照着他的语气重複一句。见魏峥脸色更是难看,连忙接了账册,收了混不吝的态度。

“你当我胡说罢,事我定是给你办好的。”

陆压仍不顺意。

“几日前你也见过魏宁,同样痛失所爱,她以女子身尚拿得起放得下,你又如何不能?我也不劝你续弦再娶,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在魏峥越发黑沉脸色下,陆压说罢,便转身进了中堂。

“哪样呢?”

魏峥细细咀嚼。

魏宁和他,落尘成埃与悬刀在首,境遇截然不同,结局又怎相似?

晨安与惊悸

魏宁这两日甚忙。

白日里她骤然听闻惊耗,一时心神大乱,手足无措。她当即托蘧凉玉捎了一封短笺给锦衣卫陆压,就左相安危一事相求,得了“左相平安无事”的消息。

待到次日天光微亮,青石沥青长街上,锦衣卫打马过横道,马蹄之声雷动,其威势赫赫,煌煌然若白日金曜。

陆压神色凛然。

乌衣冷面的锦衣卫一径往左相府而去,静寂无人长街兵刃相接后,左相府门訇然洞开,一身清雅方正的左相大人从容不迫,神采一如既往。

街角暗角无人处,魏宁才彻底松口气。

“魏宁。”

嗓音冷沉暗哑,似陈年的老雪。魏宁微愣,转身见身后五步开外,魏峥乌发轻衣,缓步而来,初生的微光与他擦肩而过。

迟滞的发尾缭绕,沉重又绵密。

“大人晨安。”

魏宁行了一礼。

“为何在此?”

听得魏峥发问,魏宁下意识望向左相府门,正有侍卫家丁打扮的仆人忙碌推车,出门井然有序往东城而去。

她眸光又落在魏峥靴尖,敛目低垂。

轻语:“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民女早年受过左相府恩惠,昨日不见左相府设棚施粥,心中忧虑之下,擅自托繁花阁的蘧娘子给陆大人递了一封信笺。”

此事陆压已全然告知魏峥。

魏峥揽袖叩刀:“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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