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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死后遇见亡夫(58)
作者:一钤生生 阅读记录
扯开卷宗来看,其上乃含凝调查信息,事无巨细。
魏宁讶然:“她是右相府上舞姬?假称来自江南,以貌迷惑大人?”
同左相清廉显赫声名不同,早在先皇朝代,左相任太子太傅,兼国子监监正之时,桃李满天下,堪称文坛泰斗,是为天下文人效仿之首。
之后,大历末年,朝廷内乱,太子奉梓宫入皇陵,而后自禁东山别苑,当今圣上登极,改制奉平。
世宦宋家有从龙之功,家主官拜右相,其子宋周臣恩宠无加,手中掌权一跃魏峥权势之上。
这皆次要。
魏宁从卷宗中怯擡起一只眼,不知出于何种心思,轻声问出一句同她毫不相干话:“大人亦出身世家,民女曾听过一则传闻,大人与右相小姐有桩亲事……”
“魏宁!”
魏峥幽冷嗓音陡然劈来,撞破魏宁柔软嗓音,余下的话皆无声散开。
“本官与任何人毫无干系。”
魏宁自觉说错话,行歉礼,讪讪道:“民女失言,抱歉,大人。”
魏峥面色极为难看:“陆压。”
躲在一旁的陆压再顾不上看戏,忙不叠开门,看他举步躁郁,须臾消失在眼前。
魏宁不敢再多言,默记卷宗。
然她不言,压迫性的视线钉在她身,陆压目光苛责严厉,令她如芒在背。
嗓音渗着冷意:“魏娘子,有些时候,你的长相,你的存在本身,对于大人来讲,便是某种不可描述的侵害。”
侵害?
“你竟敢质问大人,尤涉他感情一事!”
魏宁愣了一下,大为惊讶他用“质问”一词,追问道:“陆大人何意?”
陆压似无意与她在此事上纠缠,微眯着一双眼睛,道:“魏娘子,你的心若真不是铁石所铸,便将此事记在心里,克己自省,莫要再去揭人痛处。”
魏宁属实一头雾水,缘何她成了陆压口中使魏峥受伤的错处?只问句魏峥与右相婚事,怎又触怒两人?
她着实迷茫,又毫无道理可说:“民女知错。”
日后她定丝毫不过问魏峥私事,免得他们拿好心作驴肝。
那厢黑暗中。
凛冽的鞭风渐行渐歇,女子孱弱闷桎在喉头的痛呼声时断时续,魏宁实难忍受。
借口透风要出门去。
想必此行目的已然达到,陆压并未拦她,任她夺门而去。陆压眼眸收敛了稀薄的温和,面无表情吩咐道:“杖毙,焚尸。”
这是要粉身碎骨,挫骨扬灰啊!
魏宁脊背一阵发寒,却在阴沉至暗中笑意盈盈。
“陆大人,可否劳烦大人往繁花阁送封信?”
陆压扼袖:“何信?何人?”
魏宁赶忙自袖间抽出一张字条,簪花小楷,风骨凛然,略带风流,不像其人表里不一,魏宁这手簪花楷写得倒是棱骨皆具。
前些日子,他收到魏宁书信,尚无今时今日心境,魏宁只言片语亦不曾如此露骨的锋锐。
锋锐到带着一种柔软的杀伐气。
“平安信,繁花阁蘧娘子。”
陆压睇她一眼,接了信笺,而后扬长而去。
徒留魏宁在原地。
她不知何去何从,身旁戍守的锦衣卫目视前方,视她如无物,魏宁别无他法,全凭记忆一同摸索,虽晕头转向,好歹回到方才刑室。
奉平三年末,年关风雪萧瑟。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刑室无窗牖,丝光也透不进来,居间又无漏刻,魏宁无从判断时辰,只按照腹中饑饿程度,揣度时辰几何。
她腹中嗡鸣,眼前阵阵眩晕,卷宗上的墨迹蜿蜒扭曲,魏宁一丝一毫也看不进去。
并深切怀疑,魏峥想饿死她。
魏宁出门寻食,奈何食物未见,只见身穿软甲的锦衣卫,腰间配刀戍卫巡视,身上煞气甚重,不睬魏宁分毫。
她没了奈何,干脆忍饑挨饿,蒙头大睡。
门首留了缝隙通风,于是内外憧憧焰影跳跃呼应,张牙舞爪伸展,爬上魏宁俯卧在石榻畔虚影,纠结攀扯,撞入魏宁聒碎的梦境。
辗转又难耐。
魏宁夜间睡得并不安稳,意识清醒一瞬,又黑沉一瞬。反反複複,极其折腾。
倏尔。
魏宁混沌的梦境中闯入个不速之客,面沉如水,眼神沉戾,死死盯着她,目不转睛,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她被唬的一愣,清醒过来。
方一侧首,视线顿时落入一双黑沉压抑眸子,氤氲墨色将她视线席卷。
魏宁登时翻身:“魏大人?”
她前些日子伤到的脚有些许隐痛,一条腿跨坐在床榻,另一条腿蜷缩着触地。眼神不曾看地,直视魏峥,从容含笑:“大人,可有何事吩咐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