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坐姿挺拔，是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说道：“陆医生，不去跳舞吗？”

陆渺捧着鸡尾酒，说道：“我不去，你不去吗？”

对方说：“我去不了，腿上的石膏刚卸掉。”

透明玻璃杯中缤纷的酒，红色蓝色层层叠加，水汽飘散，看起来像是女巫的魔药。

有时候人想要一醉方休，陆渺只是喝了一口。

身边的人也是喝酒，两个人偶尔聊一句，说得来的话题就多说两句，说不来就少说，想要搭讪的人看见一男一女在一起就会放下主意。

有一些时候，大家只是临时聊友。

陆渺忽然发现跳舞也有好处，跳舞应付自己就可以了，习惯之后就是肌肉反应，聊天总是免不得动心力。

她半垂着眼睛，摸出手机，手指摩挲着，想起今天下班的时候，陆渺告诉宋嘉年自己有同事聚会，就不回去吃了，宋嘉年说他今天可能也要晚一点回去，让她什麽时候回去的时候告诉他一声，他会过来接她。

陆渺慢吞吞地打字：[可能不太顺路]

宋嘉年秒回：[男朋友去接你，要什麽顺路]

他说：[玩得开心点，晚些我来接你。]

陆渺笑了笑，喝掉了半杯鸡尾酒。

身边的人在研究玻璃杯，问道：“是在和男朋友聊天吗？”

陆渺说：“看得出来麽？”

对方笑了笑，叹了口气，说道：“谈恋爱的人有种特别的气场，就算隔着屏幕也会散发出狗粮的味道，我呢，鼻子特别敏感。”

一个相熟的女性朋友过来，挽住陆渺的胳膊说：“走啊，我们去跳舞！”

对方才从舞台上下来，眼睛带着亮晶晶的笑意。

旁边的同行男子笑着说：“难得大家今天聚会，不如好好玩玩？”

那个女孩子笑着叫他：“文宇你也来啊？喝酒有什麽意思？”

周文宇拍了拍自己的腿，说道：“我前段时间骑摩托摔断腿，才下了石膏，不能运动，只能给大家喝彩了。”

陆渺才知道这个年轻人叫周文宇，她点头示意，对方也斯文地笑了笑，她和女伴一起进入舞池跳舞，这种场合快乐为主，跳舞一起跳可以，各跳各的也没问题。

先和陆渺跳的是那个女孩子，她陪陆渺跳了一会儿，两个人换了别的舞伴继续跳，换来换去又跳到了一起，有些累，精神上却很轻盈，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在跳舞的过程中抖掉了。

女孩子笑着说：“我好喜欢跳舞，每次跳完舞都精力满满。”

两个人一起去洗手间略作整理，回来一起喝水，吃水果拼盘。

聚会结束的时间不算太晚，在晚上十点钟，大家告别散场，组织聚会的学姐问陆渺说：“一会儿怎麽回去，要不要一起送你回家？”

这次好些人都喝了酒，学姐打算找几个没喝酒的人陪着，一起送大家回家。

陆渺说：“有人来接，学姐不用担心。”

“那好。”

学姐看着陆渺忽然说：“往常你都不喝酒，难怪今天喝了两杯。”

也许是酒精放松人的精神，陆渺又笑了笑。

学姐说：“你身上现在有些香水味。”

也许是跳舞的时候沾染上的吧，酒吧气味杂驳，陆渺也不确定自己身上有没有别人的香水味。

她的思维是迟钝的，味觉也是迟钝的。

告别学姐，陆渺和朋友一起走出酒吧，在门口看见了等待自己的宋嘉年，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夜色里，他看上去斯文清冷。

一个穿衣清凉的女孩子带着朋友似是在和宋嘉年说什麽，他微微摇头，拒绝的样子，对方带着朋友离开。

身边的两个女孩子小声交谈：

“你们看，那个男的长得好帅，那两个女孩子也很漂亮。”

“刚才她们是在和他要联系方式吧，看起来他没有给。”

两个女孩子脸红红的，说起对面的宋嘉年像是说起一个很遥远的人，路灯的光洒下来，不相关的人在人心里像是隔着一条银河。

宋嘉年擡起头，一眼就看到了陆渺，他对上她的时候唇边的笑意微微加深。

陆渺说：“接我的人到了。”

最近刚下过一场小雨，夜色微凉，宋嘉年走到陆渺面前，陆渺对身边的人说：“这是我男朋友，我们这就离开了。”

陆渺介绍身边的人：“这两位是我的朋友。”

宋嘉年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说道：“天色有些晚了，我们先告辞了，再见。”

“下次见……”

期期艾艾的离别之后。

开车的是宋嘉年，陆渺坐上车子的副驾驶，宋嘉年不抽烟，不用香水，他的车子里没有别的气味，只有一丝丝淡淡的雪松的味道，幽冷清冽，但是她身上带着在酒吧里蹭到到香水味和酒味，味道杂驳混乱，像是酒吧五光十色的灯光，淩乱任性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