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突兀的震动，让鹿璐受了惊，正拨开的山竹又放了回去，拿起纸巾简单的擦擦手后，这才去拿手机。

「谢沐川」几个字尤为明显，陈任远自然也看到了。

又是他。陈任远眼睛里骤然多了几分冷意。

鹿璐想了想，还是坦蕩的接了起来。

“鹿璐，你人呢？”

“医生说你昨晚就转院了，你那麽晚转院做什麽啊？而且，他们说有三四个人把你接走的？你现在人在那里？怎麽回事？你快说话，你如果出了什麽事情，我以后怎麽和你哥哥交代？”

谢沐川一连串的问题过来，让鹿璐有些无奈。

不过也理解他的担心，见那边的炮弹一般的话语终于停了下来，她才啓唇说：“没事的，我是碰到了以前的同学。他们正好认识更好的医生，所以就帮我办理了转院。我这麽大人了，你不用太担心，我没有什麽大碍，过t几天就出院了。”

“在什麽医院？”谢沐川想起方才护士话儿，他站在熙熙攘攘的医院中央，神色忽而凝重了起来。

鹿璐知道谢沐川不是好糊弄的人，只说：“谢沐川，就算我说了也没什麽意义。反而对你不好，所以，你只要知道我现在很好就可以，过几天了，我出院了，我们再一起走项目。”

“你不是说陈任远那边的助理想见我们吗？你现在可以和他约起来了，我出院了，如果聊得好，就可以直接立项了。”

话说到这儿，鹿璐自然知道她口中主人翁在房间，眼眸只对视一秒，鹿璐就心虚的挪开。

她此刻都在遵循着协议，不会告诉任何人，他们之间任何事情。只是，她知道，谢沐川向来敏锐，难不成会发现什麽。

电话那头的谢沐川忽而安静了。

鹿璐以为他把话儿听了进去，于是趁着他没开口之前说道：“那就这样了，我们出院之后......”

“鹿璐，是他对吗？你前男友对吗？”

鹿璐抿唇，轻轻闭了闭眼睛。

谢沐川还在继续说着：“鹿璐，告诉我，你的前男友是不是陈任远。”

谢沐川电话那头声音很嘈杂，有点子屏幕的叫号声，也有医生护士怒斥声，更有一群群患者叽叽喳喳的不知在说什麽。

鹿璐听了很久，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在那样的环境了。

或者说，谢沐川仿佛正直直的站在他的面前，直视她，质问她——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陈任远？

四年前。

让她去看心理医生的人，让她经常出现幻觉的人，让她整夜哭泣不能寐的人。

曾经在她心里和哥哥一样重要的人。

——谢沐川是亲眼看着阳光的鹿璐堕落的。

只是，无论问了多少遍，鹿璐都不曾和任何人透露过他的名字。

鹿璐曾经哭着对谢沐川说：沐川哥，他不会喜欢，我把我们之间的事情说给别人听的。

所以，你别逼我了。

所以，这个人原来是陈任远。

而他却在三年前，就带着从南菱来到了星辰。

谢沐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各种味道进入鼻腔的难受，并不足以抵挡胸口的堵闷。

鹿柴。

我把好不容易从深渊里走出来的妹妹，又重新带到深渊里了。

我该怎麽办？





播种

谢沐川认识鹿璐那年, 他刚搬到南菱镇。

八岁的鹿璐正牵着十四岁鹿柴的手，捧着一篮子的水果，站在他家的楼下张望着。

他从二楼的房间里探出头, 正对上这对兄妹扬起笑脸对他笑。

正有桂花随风落, 阵阵花香下, 阳光缓缓而落。

少年灵动的眼睛和少女闪烁的泪痣。便一直一直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谢沐川站在医院的门外, 点了一根烟。护士的话儿还在脑海中。

“昨晚来接她的那个男人, 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好像谁都欠了他钱似的。”

“那麽多个助理, 鞍前马后的，声势不知道要闹得多大。”

“要是真有钱，别在这里装什麽「陈总」的, 直接就去高端医院就行了……”

小护士的抱怨似乎太多。

谢沐川戴着口罩, 好声好气的笑着听她说完。而后拿着手机上的一张照片问道：“真的是辛苦您了，护士小姐, 请问一下，你刚刚说的是这个男人吗？”

“是他。就是他。”小护士扫了一眼, 又生出了一些怒火。

谢沐川拿着手机的手掌轻轻一颤。

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护士那儿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 察觉谢沐川的异样。

她定睛一看照片又不像是生活照, 手机里男人西装革履的模样，护士还是留了一句心眼, 问道：“就是他, 他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