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虞鸢收回视线，用很淡的声音说：“不用和我解释。”

曲了曲手指，没有受伤，但被餐刀刺到的地方却比任何时候都疼。

李叙承认他两个月前企图用伤痛使虞鸢心疼他，令虞鸢産生愧疚心里，甚至想过精神控制。

见到虞鸢之前，李叙想的是偷偷看一眼就走，最晚却在楼下守了大半夜；在画室楼下，他想的是如果虞鸢不同意就算了，最后却用苦肉计逼虞鸢和他一起吃午饭。

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李叙没有再解释。

后半程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餐具碰撞的声音尤为清晰，直到最后一道菜也吃完，虞鸢提着包起身。

她不会说客套话，其它的也找不到想和李叙说的，搜肠刮肚，话在嘴里转了又转，最后只剩下再见两个字可说。

真要说的时候又觉得也许再见也不必说，因为有人不期望再见，说出口的话都不是真心的，那说与不说又有什麽区别？

李叙坐在靠外的那边，虞鸢从座位出来与他擦身而过。他先闻到一股雨后森林般的清香，然后才听见虞鸢的声音。

“再见。”





第 57 章

说不上来是什麽原因, 下午没回画室，虞鸢沿着河岸慢慢地走。

这实在是个漂亮的城市，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成为景点, 即便虞鸢在这个城市住了许多年, 它还是能带给虞鸢许多新鲜感。

相比起来，除了气候与四季常青的绿化带, 虞鸢的家乡好像不值一提。

毫无疑问，虞鸢更喜欢这里, 但有时候喜欢证明不了什麽，虞鸢在这里住了十年, 从来没把这里当作过永久的居住地。

她想过以后去意大利或者法国的某个小镇买幢房子，又或许是去瑞士、芬兰, 居无定所也不错，每天都有新鲜感……她把自己定位为游客, 还不想正真的停留在哪儿。

这种想法在回国那几个月彻底转变，她真的想在那座她记忆里无比讨厌、毫无特色的城市永久的生活下去。

于是那些考虑景色、基础建设、气候之类的因素变得无关紧要, 想要留下的愿景超过了所有。

路过一家甜品店，虞鸢的老师很喜欢他们家的泡芙，虞鸢想了想, 进去买了一份，打车去了老师的工作室。

不同于虞鸢的画室处在闹市区，老师工作室选址在靠近森林的地方。

两层小楼, 一楼占地面积大，吊顶高, 整面墙都换成玻璃, 面朝湖泊，上方是超大尺寸的倾斜屋顶, 改造成了玻璃天窗，太阳照下来，波光粼粼。

老师并不吝啬将工作室分享给学生使用，虞鸢学生时代长久的在这里作画，这里仿佛有一种特别的魔力，令人感觉不到疲惫。t

三两个年轻的面孔，虞鸢当过一段时间的助教，但那已经是前几年的事了，所以并不认识老师现在的学生。

大约是通宵作画，每个人看向虞鸢都满脸呆滞、双眸浑浊。

虞鸢与他们点头示意，大抵是认出虞鸢了，有人微微睁大眼睛，神情激动，最后却并没有说什麽，收回视线集中在自己的画上。

画室里再次响起刮刀摩擦画布的声音。

应该是出去散步了，虞鸢并没有在老师的座位上看见他，只有一副没画完的画。

颜料还没干，因为没有画完，隐隐能看出有些地方很突兀、不和谐，那是以前留下的颜料，还没有被新的颜料完全覆盖。

“来了？”

虞鸢回头，老师已经散步回来，胡子花白，精神矍铄，二人许久未见，都不是感情热烈能说会道的人，表情很平淡地互相打过招呼，看不出有什麽浓厚的师徒感情。

他似乎在散步时找到了新的灵感，一会来就拿起笔，虞鸢很自然的站在旁边看着，二人的相处模式大抵如此。

洗笔的间隙，老师从上到下打量了虞鸢一眼，衣服干净，手上也没有颜料，不是从画室过来的，最近也没看见她有新的作品问世。

“最近懈怠了？”

虞鸢愣了一下，轻轻点点头。她几乎每天都站在画架前，但画出来的东西没有一副是满意的，总是做这种无用功在虞鸢看来就是懈怠，而且比什麽都不做更令人感到沮丧。

老师眉眼间没见一点愠色，随手指了指叠放在角落的那一堆画框，很多灰尘。

“刚从杂物间清出来，有你的就带走。”

虞鸢不明所以，这些看样子是杂物间放不下打算处理掉才搬出来的，虞鸢又不是从前那个一块钱恨不得掰成两半用的穷学生，就算有她的画找出来又能干什麽？不过是集中清理和单独清理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