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鸢吃痛轻呼了一声，不明白李叙为什麽突然失控，她捂住自己泛红的手腕，眉头轻蹙，疑惑地看着李叙。

在李叙眼里却是十足的抗拒、防备姿态，心髒颤了颤，猩红的眼睛一阵酸涩。

“吃完我再来收拾。”

不再给虞鸢开口的机会，开门走了出去，背影在虞鸢眼里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仿佛在害怕什麽。

这次似乎用了十足力，手腕上的红痕过了很久也没有消失，颜色愈发浓郁，隐隐透出青紫。

李叙不相信她说的话。

她答应李叙会回来，那就是会回来的意思。

纵然之前没有想清楚，怀疑李叙对她的感情，可现在李叙说希望自己留在他身边，那她就会回来，会陪在李叙身边，这对于她来说是根本不是需要犹豫或考虑的事，但李叙已经不相信她了。

是从她十年前离开，还是在昨天发现她订机票之后才开始不信任她的？

虞鸢脑子很乱，慢慢躺倒在沙发上，如果语言传达不了令人信服的声音，那还能通过什麽传达呢？

误解、曲解、不被信任……不如所有人都当哑巴，不要说话，虞鸢忍不住自暴自弃的想。

她只是想让李叙再相信她一次，只要再相信她一次，虞鸢咬着嘴唇，在十年之后尝到了作茧自缚的代价。

一墙之隔，李叙五髒六腑都绞痛，疼的他几乎站不住。

昨夜在沖动之下把一切推向不可挽回的深渊，彻底清醒的他除了自责之外居然没有一点后悔，心底生出某种隐秘的欢喜，叫嚣着永远把她关在这里，除了自己谁也看不见。

産生这样卑劣想法他怎麽敢若无其事地站在虞鸢面前与她说话？虞鸢淡淡瞥他一眼，李叙都觉得是在对他无声地嘲讽和斥责。

想到这儿，他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一拳砸在雪白的墙壁上，很快，血迹在墙上晕染开，鲜妍夺目。

血液平息了肆虐、疯狂的情绪，漆黑的眼眸深如寒潭，李叙无视手上的伤口，朝书房走去。

虞鸢的手机、电脑都放在办公桌上，他拿起手机，一打开便是电量告急的提示，一滑，系统提示让他输入锁屏密码。

李叙指尖微顿，飞快输入一串数字，锁屏解开了。

虞鸢的第一个邮箱李叙帮她注册的，李叙告诉她可以用生日和姓名缩写当密码，虞鸢问他为什麽，李叙笑着说只是因为好记，你想用其他的也可以。

虞鸢似懂非懂，随便敲了一串无序的数字，再随机添上几个字母，此后无论什麽需要输密码的环节，虞鸢都只用这一串数字，即使过了十年也还是这串数字。

所以李叙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如果虞鸢喜欢一个东西或是一个人，一定会喜欢很久很久。

但前提是，她真的喜欢。





第 44 章

虞鸢妥协在家里见面, 可当天晚上她还是没有见到周千叶。

下午五点半，房间的门被打开。

虞鸢正站在阳台上吹风，听见动静连忙转身, 却只看见个李叙, 从阳台上回来，往李叙身后张望, 除了他谁也没有。

“周千叶呢？”

李叙把精致的日式食盒一件件打开，“还有什麽想吃的吗？厨师还在。”

虞鸢并不关心食物, “不是说会请她来吗？”

这样的交流必然是没有结果的，李叙现在不想让她见除了他以外的人, 虞鸢的质问只能成为一句永远得不到答案的废话。

长久的沉默后，虞鸢坐到沙发上拿起筷子, 李叙看着阳台出神，虞鸢瞟了他一眼, 淡声道：“我总要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如果有需要的话，虞鸢可以半年甚至一年不和人交流、不出门, 但她会刻意避免这种情况出现。

她会定期安排自己去参加聚会，去旅游，就像她每天制定食谱一样, 有时候她觉得她根本不需要吃那麽多食物，一天一餐就足够，但她还是认真地给自己搭配营养丰富的三餐。

大家都说不出门、不交流、不按时吃三餐是不好的, 虞鸢没觉得哪里不好，这是流传的正常人之中的规定, 她因为时常不能理解其他人在想什麽、做什麽, 所以会刻板地模仿一些“正常人”的行为。

被锁在房间里一天，虞鸢其实没有李叙想象的生气, 因为这对于虞鸢来说并非原则性的问题，况且做这些的人还是李叙。

她对世人总是宽容的，从来没有指名道姓的怨恨过某人，毛姆说宽容只不过是冷漠的另一个名字，虞鸢简直可以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宽容的人。

但对李叙的宽容，并非来源于冷漠，而是因为她默许李叙可以对她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