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这麽巧呢？

她本以为上次是他们仅此一次的见面。

他今天没有穿西装，简简单单的一身休閑运动风，却让姜知意有了几分的熟悉感。

虽然西装很帅，但比起成熟稳重，她更喜欢这样清清爽爽的少年感。

而她恰巧穿着和曾经如出一辙的工作服。

仿佛这一瞬，他们不是七年没见、对彼此感到生疏的成年男人和女人，而是当年在十七岁夏季里互相说着我喜欢你的少年少女。

“周昀琛，你来买面包吗？”

“不然。”

“奥，”姜知意忽略他的语气，她只当他是个普通的客人，“你想要什麽面包？”

周昀琛后退一步，用手指着面包柜：“这里面的，都要。”

“这麽多？”姜知意不记得他爱吃甜品，她怕他浪费，遂多问了句，“你能吃完吗？”

“拿去公司。”

姜知意懂了，是要给公司里的员工们。

是个好老板。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想到了还在霖城写代码的自己。

“好，你可以找个位置坐着，我给你把面包包起来。”姜知意说着就去拿包装袋。

男人却兀自站在那没动，目光从未离开过她。

姜知意把几个袋子摆在柜子上，问他：“你开没开车？拿不拿得了？需要外卖给你送过去吗？”

“不用。”

“那行，你拿走吧。”

一秒、两秒、三秒，周昀琛去提袋子的瞬间，姜知意终究是没忍住开了口。

“周昀琛，你和黄凡清他们还有联系吗？”

闻言，男人擡眼，沉默地凝视着她。

就在姜知意以为他不会出声的时候，听见他嗯了声。

“他们过得还好吧？”见他回了，她“得寸进尺”进一步问，“还有小咪，状态好不好？”

“姜知意，”周昀琛啓唇，嗓音冷淡，“我消失了麽？”

“……”

这麽多年过去，他依然不喜欢直说。

要靠她猜。

好在他的心思并不难猜。

“那，你过得好吗？”

她其实也能猜出来，根据袁明珠给她发的文件，知道他在北城读完大学后又出国留学，也开了公司，学业事业皆有成。

“不好。”

他直接得没有一丝犹豫。

这个回答出乎她的意料，姜知意挤出一个笑容。

她不清楚是否与自己有关，也许是有。

但她又能做些什麽呢？她除了只会说“抱歉”“对不起”这样的话什麽也做不了。

还有，离他远点。

但这要怎麽做呢，离开北城？

可她不想。

她不是个坦诚的人，她没办法做到完全剖开她的内心。

姜知意思考着，干巴巴地补充了句：“没关系，生活都是越过越好的。”

男人眼神平淡如风平浪静的海面：“是吗？”

“是的，”姜知意笃定道，“周昀琛，祝你以后的生活越过越好。”

还是这麽没心没肺。

她好像一点都不知道他为什麽过得不好。

周昀琛自嘲一笑。

那笑意不达眼底，稍纵即逝，姜知意并未察觉到。

见他提着袋子不走，姜知意好心地问他：“周昀琛，需要我帮你拿一些吗？”

“姜知意，你饿了吗？”

何之初披着夕阳霞光走进面包店。



66

何之初背着相机在北城的大街小巷走了一通, 走走拍拍，没走完，但收获也不少。见时间不早了, 他便打了辆车来到姜知意工作的面包店，问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

不曾想, 见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说他陌生，何之初在今天前没在现实生活中见过, 说他熟悉，因为何之初倒是在照片上见过几回。

“你好。”何之初走近后礼貌地打了t声招呼。

周昀琛只看了眼便收回目光, 礼数向来周全的他头一次对此没有回应。

他偏过头又朝姜知意看过去。

走了。

姜知意目送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店里，直至何之初出声叫她, 视线才动了动。

“姜知意, 那位是不是就是你来北城的原因？”何之初话里有少许调侃的意味。

“是，但也不是全部原因, ”姜知意清楚何之初不会把这些事告诉任何人, 所以承认了，“但我想象的是，我不出现在他面前，就, 隔着很远看一眼就够了。”

隔着很远看一眼, 呼吸着同一座城市的空气，即使以后再不会见面，她也知足了。

何之初点点下巴, 不再多言：“去吃饭吗？”

“我还不太饿, 我估摸着还要一个多小时我才饿, ”姜知意想了想，回, “你饿了吗？饿的话你先去吃，不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