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没有点破也没有特意要说给谁听，只是听者有心。

温若状若无事地仰头看着天上快速移动的云，光一点点从云层后面渗透出来，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她干脆闭上眼睛，微风中秋千摇晃半天没说一句话。

“人这一生要守的、等的东西太多了，等日出，等花开，等吃饭，等释怀......”靳晨看着远方说：“等结果，等一个早知结果的宣判。月不明，天终暗又有什麽关系，等待太苦了。”

秋千停了，温若的脚尖踩在草地上，顾南平时前方，一言不发地望着靳晨。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好像就是眨眼的功夫，三山嘴里咬着球欢快地跑回来，头上还有从花丛里粘带出来的一朵粉色的野花，它停在温若脚边，歪着脑袋就像头顶的野花是它要送出去的礼物一样。

“好三山，这是送我的吗？”温若伸手把那朵未名的野花拿起来别在自己耳后，心情似乎一下得到治愈，她转头问顾南想把刚刚沉默的气氛打破：“好看吗？”

顾南低头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说：“好看，这套衣服穿在你身上很合适。”

“嗯......那和林小姐比呢？”温若抿起唇羞赧起来，“谁更好看？”

她知道这麽问是在为难顾南，但是她就是沖动想问一下，也许是她真正想问的对象不在这，算是一种补偿吧。即使她知道以顾南周全的个性，一边是未婚妻，一边是小时候寄住的情谊，他百分百会回答“各有各的好看”。

顾南哼笑了一声说：“你好看。”

这真是个意外的答案，温若眼睛瞪大了些。

“我觉得阿礼要是在这肯定会这麽说的。”

“哦。”温若脸红着转过去，摸了摸三山的毛茸茸的脑袋，假装什麽都听不见。

-

之后温若房间的灯依旧每晚都亮着。

日子一天一天过得很快，真被顾爱说中了，顾翊礼根本忙到没时间出现，更别提陪她。源盛集团在这边有一个研究室，顾翊礼早出晚归几乎都泡在那个研究项目上。温若从来没问过顾翊礼的工作，只是每天每天跟着靳晨和他的学生满山满田野地跑。

靳晨的那几个学生每次都在后面用摄影机记录下来他们看见的每一处风景、人文。等每次晚上回去再回看时，温若总能发现当时没注意到的趣事。她随口说过要是自己也带了一台相机来就好了，可以记录下自己眼里的风景和那些她从没见过的好看图腾，没想到隔天他的房门口就摆了一台小巧轻便的相机。

几乎她所有的愿望都有人替她实现。

她知道那个人不是别人，是顾翊礼。





Chapter60

“快快快！叫上所有人去！”

“再派几辆车去山下接少爷小姐。”

......

某个周日的晚上, 平静的云上村发出很大的动静，灯一点点亮起，人迅速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聚拢, 喧闹慌张。温若本就还没入睡顿时清醒了, 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与此同时，手机里却收到顾翊礼发来的消息，让她待在房间里不要出去。

温若机械般地回了句“好”便把手机扔在床上, 好像这喧嚣从来都和她无关。她走出去看见隔壁房间的灯依旧和她临睡前见到的一样是暗的, 这几天几乎就没看见过灯亮，她忍住没再多看便往外走。四周的声音变小, 她独自看着那个灯火簇拥着的方向, 莫名生出一丝说不上来的情愫。

郑伯雄走完了他壮烈人生的最后一程。灯火簇拥、人群熙攘，似乎是给他的送别，只是——

温若坐在木屋门口的楼梯上, 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 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夜晚还是有点凉的。她一个人坐着搂紧自己的胳膊, 心里突然想到一个词, 孤独。

这个最先开始只活在别人口中严厉、古板、说一不二的老头子, 温若其实跟他说过一次话。那天午后顾翊礼和顾南都不在，护工推着郑伯雄出来晒太阳, 两个人就在草坪这里相遇了。郑伯雄当时的意识、言语都很清醒，现在看来颇有种回光返照的感觉。

郑伯雄似乎知道她，很自然地搭上话：“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温若有些拘谨地坐在长椅上，稍稍擡起头很恭敬地回答：“习惯, 我挺喜欢这里的。”

“现在很少有年轻人会喜欢待在这里了，每天不觉得无聊吗, 没有城市里那些有意思的新鲜事物。”郑伯雄浑厚的笑声响起，耷拉的眼睛半眯起并不吓人，

其实来这里的几天温若每天都充实得不行，她深度去体验了这里的风土人情，还认识了许多绘在服饰上的少数民族传t统纹样图案，给她的珠宝设计带来很多灵感，这是她脱离之前的工作之后第一次感觉到充实，是那种她喜欢的充实感。